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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漫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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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过《风云》或《中华英雄》,被朋友笑话『淑女』。当然,跨入2010年这个关键时刻,『淑女』和『处女』一样令人尴尬。可是淑女对武侠类漫画没兴趣,剑和血只能以金庸古龙的文字呈现,画成赤裸裸的图像唯恐抹杀想象空间。 其实,淑女很好奇,每当逛书局经过『manga』地带,总是见到偎依着书架或盘坐在地上,被漫画征服或有意征服漫画的漫迷。他们身上T恤的标语图案,无不标榜着个人的社会立场,或如何地没有立场。 那几排书架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年轻漫迷之间分享着共同的狂热,周围划了一圈隐形界线。『别傻了!』我告诉自己。『你一脚踩进去,不怕盖世魔王或什么北饮狂刀把你一分为二吗?』好奇敲门,胆怯不敢应门。胆怯说:『那么水汪汪娇滴滴的少女漫画呢?』好奇露出鄙夷之色,只差没一脚踢爆胆怯的胆。 简而言之,在淑女的字典里,漫画等于武侠、格斗、超人、奇幻、美少女、校园恋爱和色情。为了这一个非常肤浅的理解,我愿意忏悔。别笑,我是说真的。 在忏悔房里,《Asterios Polyp》是神父。无需踩过漫迷地雷,或蒙漫画达人的恩准,只稍花点钱,就不胜万千之喜了。原因只有一个:这本书类别为Graphic Novel,而非Comics。 什么是Graphic Novel?顾名思义,是绘本小说。可是凡说绘本,难免联想到几米:画面精美,文字简短,故事清纯,篇幅不大。可是,《Asterios Polyp》不是这样。 首先,《Asterios Polyp》是一本面积26.4x20x3公分重1.2公斤344页的硬皮书。主角Asterios Polyp是个傲慢自大的建筑师,总爱把哲学和理论挂在嘴边。但是除此之外,他未建过一栋建筑物。从风光到潦倒,从自我到自审,作者描绘的方式套句英文说,是with style。 作者David Mazzucchelli采用不同的笔触,如横线、圆点、字母、图形,来表现同一个人或不同的人的性格与情绪。比如善良温柔的雕塑家女主角,一旦情绪敏感和不安时,作者用粉红色交叉复杂的细线条表现。而男主角发表他的美学伟论和人生哲理时,作者以浅蓝色几何图形勾画他强烈的人体结构。 再者,作者选择特定的主色代表不同时间,无论是现实、记忆、或和夭折的胞弟在另个空间对话,都不需要文字交代,读来仿若看电影穿越时空的错置感觉。作者应用各种技巧,如重叠对话框营造抢话的效果,或一整页寥寥数笔传

岁末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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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周末除了人潮就是车龙,大家赶着岁末的最后一场热闹。Red Box Green Box里有唱不完的新歌唱不厌的旧曲;《阿凡达》蓝色的满清猫和《公主与青蛙》的洋晚装黝黑公主,爆了一戏院的爆米烟花;购物中心的圣诞树,有多高就有多假,过了廿五日的圣诞袜与装潢悬挂在架子上,非常尴尬。 这个Noughties结束前,现实与虚拟浑沌一片。好莱坞巨片《2012》变成时评人争相讨论的对象,似乎世界末日可以高清下载准备验证未来。有些人一面啃炸鸡,一面阅读津津有味的炸机惊魂。荷兰导演变英雄主角,奋不顾身跳过几排座位扑向炸弹狂徒,赢得机上观众的热烈掌声。当真人秀是真的时候,虚拟到底是不是假的? 有些人圣诞夜为了看似很远却很近的刘晓波生闷气,有些人还分不清刘晓波非王小波或梁醒波这种毫不复杂的关系。感同身受的人圣诞夜点一根蜡烛点一支香,哀悼的《零八宪章》从人权变成一纸文件,烧成冥纸烟熏痛了痛恨内安法令的人们。 『你不能這樣控制我的手/你不能這樣控制我的腳/你不能這樣控制我的口/你不能這樣做..』有人为了刘晓波为了自己为了一个生存的目标,扭关了收音机温馨的圣诞歌,整夜嚎啕一首张雨生多年以前的<自由歌>。张雨生死了十多年他比张妈妈更难过,张雨生死那年王小波也死了,他俩不知道刘晓波被判十一年的事,否则这一个圣诞周末也许有一首关于自由的新歌,有一篇鞭策文字狱的新作。 然而激动过后,周末还是一样地过。除了在面子书上加入圈子和粉丝团,一切虚幻仿若真实,一切真实宛若虚幻。在都市里一间购物中心外不显眼的一个角落,三个巫裔乐手在玩爵士乐。人来人往,大家赶着岁末最后一次消费,购买现实中得不到的满足,载歌载舞麻木无奈的心态。 吉他手闭上眼睛,也许他不想知道人们的漠不关心。鼓手双手敲击的不是鼓,而是一个里头装了麦克风的箱子。次中音萨斯风手吹的是节奏轻快的 ,他却选择面向圆柱子吹奏,不望匆匆路过的红男绿女。 这只是一个圣诞周末的Gig,奏完了,就回家睡觉。直到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女孩经过,小孩眼睛一亮,停下来不走了。那对夫妇蹲下来和她说话,一家三口乐融融地在石阶上坐下。乐手玩了一首爵士经典 ,女孩欢呼,在乐手面前蹦跳。萨斯风手开始走动,即兴演奏逐渐起劲。他在女孩面前以萨斯风和她对话,鼓手双手灵活起来,敲得吉他手的节奏一点都不敢马虎。女孩手舞足蹈,接下来是那首打Gig的惯例中文曲目

群众感受与个人意境即兴jammin’

文:杨艾琳·郑云城 半夜二时,他正在书桌写东西。 “我拥有大部分龙应台的书,但是对她的书的热诚却逐渐消减;因此,她的新书《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虽然红火,就是提不起兴致购买。上回在台湾买她那本《目送》还静静躺在书柜,碰还没碰。” 窗外有声,他抬头一看,“个人意境”撬开窗户爬了进来。 『唉呀,你是谁?』他问。“个人意境”不搭理他,径自走到墙角把唱针放落唱盘上。Miles Davis 加上消音器(harmon mute)的小号开始沙哑地吹起 ,他想不起自己怎么会有这张黑胶唱片。 他很不高兴写稿的时候被打岔,可是“个人意境”外表看起来没有杀伤力,他唯有提防着,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写稿。 “那天读杨艾琳写的< 如果村上不是春树 >(见东方12月11日龙门阵),她谈村上春树也是火红的新书《1Q84》,也扯了《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进来。后来在她的博客我们交流谈到两者的区别,我认为龙应台是企图心强烈的计划写作,在乎群众感受以达致影响大众的效应;..” 写到“群众感受”时,他突然想到熟女和她们丰富的人生阅历,会心一笑。她们知道要的是什么,和用什么手段得到。他接着写: “而村上春树的小说,反而像是许多现代诗诗人的创作一样,完全以个人感受意境出发,不在意读者怎么想。只是,现代诗人靠卖诗集会饿死,而村上小说的畅销程度会让其他作家口水猛流。” 他边写边留意房里的动静。“个人意境”和刚才一样坐在唱机旁的地毯上,没有一张脸,表情隐藏在里面,也许根本没有表情。这是一个生物吗?或者只是一个符号?“个人意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是他无法把视线移开,可能是整体气氛,将那一张脸的表情涂盖掉了。 既然对方没有威胁到他,他继续写稿。 “八十年代龙应台的《野火集》像燎原的野火,读者读到她理性的真知灼见带着赤裸的愤怒。由于她几乎每一篇文章都被广泛讨论,这长期来享有的崇高江湖地位,让她越后期的作品,越带有一番雕琢处处的痕迹。” 他住的公寓很高,眼前尽是都市夜里的光景。每座高楼看起来就像巨大的生物,仿佛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当它们纠缠在一起,动脉输送出韵律节奏,像Miles Davis的低吟,永无休止地在黑夜里散开,看似假的,却是真的。 “我并非认为她写得不好,或不够真诚,只是人工化之后的感情的网一撒,虽然还能网住群众的感动,但也有一部分小众,如《亚洲周刊》的专栏作者

平安夜龙虾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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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圣诞节。我不是教徒,只能感受气氛,无法体会当中的意义。在这里,圣诞节是俗不可耐的塑料圣诞树,逼不得已掏腰包和同事互换的礼物。唯一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或许是那几首耐听的圣诞歌。 想起多年没到美国了,记忆中却有一段尽是龙虾的圣诞节。 毕业的时候,恰好是十二月。波士顿的最后一个平安夜,静得如被遗弃的城镇。店员老板相拥互贺,门“叮铃”一声关上了所有的纷争。乃娴和马克开车南下Florida玩,Priscilla的老外朋友请她一块到家里吃火鸡。大部分朋友不是趁长假回家,就是到外地度假。 突然想吃龙虾。较远的那家超级市场卖的龙虾很便宜,当年兑换成马币才十五令吉的一只龙虾,还蒸熟外卖。其实那时身边没什么钱了,因为过几天就飞回家,前两天还在朋友家吃饭,说你们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过这龙虾瘾发作起来不是盖的,倾家荡产也得豁出去,反正回马来西亚没啥机会吃了。 披上厚厚的夹克一路走去,冬天的波士顿特别冷。大摇大摆地走在Mass Ave,想被车撞死也不容易。就这样买了热腾腾的龙虾,把纸袋抱在怀里走回住宿,肚子饿,鼻子凉。吃的时候两手掰开龙虾壳,汁溢肉嫩嘴甜肚暖,龙虾在我胃里找到了家,我在龙虾味里感受北大西洋。 想在记忆消失之前记录那一天的事那一天的感觉,可想到这里记忆开始模糊了。印象中我在海边,也许是Boston Harbour,洁白的海鸥它红色的眼睛,无礼的盯着我审判着我。龙虾在肚子里活了起来,它的钳子挣扎着,可是它没了壳,软软的钳着满怀的无助和无奈。 我按着绞痛的肚子,禁不住哆嗦起来,痛和寒疯狂的交合,在圣诞前夕放肆地占了我肚子半个时辰,如情人幽会欲火焚身交缠。海鸥驻足不动在码头,红色的眼珠侮蔑地凝视我的窘态。然而,此刻的海是沉寂的,只是已然近黄昏。 “You can never have enough of good things。”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Isn’t it lovely here?”望着海,很想苟同。想到这,影子又再一次模糊。我想他可能很瘦,有点高,说活很温柔。但是我记得他是哈佛研究生。“Why are you still in town,it’s Christmas eve。”反正自个儿闲着,无所谓。忘了他怎么答,无聊的对话总是无法留在记忆的抽屉里。 就这样,两个陌生人站在十二月寒冷的码头,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龙虾似乎镇定了些,海鸥

英雄,小心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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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总是离不开英雄主义,我们爱说,说了这些年,还在说。即使坐在戏院看了三个小时的《阿凡达》,出来后,还是那句话:美国英雄主义。我们讥诮美国人谴责自己,不惜花2亿4000万美元制作一部电影,来调侃自己的拜金主义,因贪婪而破坏环境,然后塑造一个英雄拯救一个完美再现的星球。人类英雄战胜人类邪恶,从头到尾,英雄与魔鬼通通都是美国人。 可是我们却爱看,不厌其烦地排队花钱去看,看得目瞪口呆。美国这些票房抢钱的爆米花电影,受落的程度往往超越知性的法国电影,或感性的意大利电影,甚至玄妙的中国电影。 《阿凡达》的主角Jake是个双脚瘫痪的退伍老兵,通过人类未来的先进科技,其意识能够进驻结合人类和纳米人DNA的『阿凡达』。坐在轮椅的Jake,进驻他的阿凡达后拥有灵巧健壮的完美身躯,简直就是另类American Dream的梦想成真。当年欧洲移民抱着美国梦前往美国,相信每个人都有机会藉由自己的努力奋斗而致富。电影《阿凡达》是电影票房的美国梦;轮椅上的Jake双脚奔驰是不羁的美国梦;美国人侵略潘多拉失败,全靠美国英雄Jake那颗慈悲心,结果拯救潘多拉的不是别的,还是美国英雄梦。 到目前为止,美国是全世界第二大温室气体排放国,同时,也拥有数量众多的环境保护组织,如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WWF)、Rainforest Action Network、Green Line 等等,多得不计其数。《阿凡达》探讨人类对自然的破坏,掠夺外星球上的稀有矿物,自以为是地认为纳米人期待人类的物质,一厢情愿地欲教育外星人,岂不知纳米人深懂自然平衡的道理,是人类的愚昧望尘莫及的。 但是,自我反思过后,美国人自我感觉依然美好,深信良心能战胜贪心。这个国家严重自相矛盾,你看到许多像小布希那种自认上天赐予力量的权利狂,同时也看到不少双眸流露憨态,从排水沟救出小猫的魁梧大汉。 我们爱看好莱坞电影,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英雄而追求英雄。我们脆弱的心理状态间接地制造英雄,在危急时刻需要英雄来创造更大的价值和目的。 电影里,人类魂纳米身的Jake征服了凶猛的飞禽Toruk,赢得纳米族的崇敬,全靠他急中生智的推测:高高在上的王者从不往头顶望。于是他从上往下突击,降伏了Toruk。政治学家Joseph Boyett说,雷根当总统期间,发表演说时,只戴一只隐形眼镜,以便一只眼阅读讲稿,另一只注视听众,再根据听

村上和印象

昨晚贴了<《1Q84》的性幻想>后,就有读者留言说村上春树的小说其实“有许多性的描写”。当时我回应是因个人疏忽(是性与否有待查证),全靠印象写的感悟(感悟是不是“感觉”悟出来的道理?)。一觉醒来有种莫名的兴奋,因为想到一个问题: 1)同样一本书由不同人读,会有不同的印象。(鬼佬说,duh!)。如:怎样才“性”? 2)印象可靠吗?读了村上春树,为什么留下的是“印象”,而非“故事”? 这里所谓的“印象”,是否就是读村上春树小说产生的“个人意境”现象?我想起Impressionist画,画家如何“感受”一个或多个景色,然后据印象画出感觉。 说到性,我联想到的名字是Henry Miller、 Anais Nin,他们的作品一样的不给我留下“故事”,唯有“性”。可是Henry Miller、 Anais Nin一点都不“个人意境”。说个众所周知的例子,Milan Kundera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部小说的性情节描写得细腻,除了动作、场景,主角在性“活动”里的感受能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不说读者的脑海,因为这是我的)。或者是张爱玲的 《小团圆》 ,说警棍森林什么的。 那天和朋友喝茶,说起村上春树。她说在台湾村上很红很红,红得她认为村上是畅销作家,而非文学家。这很有趣,我指的是“文学家不能畅销”的观念。她说不管对村上的评价如何,她身为一个读者,很享受看了村上留下的feel。 Feel,是感觉。印象,感觉,个人意境。即使不同的人读了村上春树,留下的印象可能不一样,可以肯定的是,留下的是“印象”,而非其他。 个人浅见(这种时评惯用的安全措施,非用不可。),《挪威的森林》和他后期的作品很不一样,应该说,村上后期的作品(印象中)并没有延续《挪威》的风格。《挪威》有故事。 再问,印象可靠吗?两个意思: 1)读了村上留下的印象可以靠吗?靠来做什么? 2) 给人留下“印象”而非“故事”的小说,“可靠”这个观念,重要吗?也许写作前,真的不用查证历史而靠对历史(或其他主题)的印象写一部小说,看了过后,亦无须查证历史(或其他主题)只“感觉”(动词)小说。这样的小说,“可靠”这个观念,重要吗? 很希望和各位朋友交流,想知道大家对“印象”的看法。 (太兴奋了,跑步跑了两圈就跑回来写这段文字,现在贴了,继续跑步。)

《1Q84》的性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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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城说,因为缺乏一般小说的起承转合,村上春树的书从那一页翻起都无所谓。既然如此,评村上春树的小说,可否从一半读起,或读到一半,就作局部的感悟随笔?从文学批评的角度看,这会否影响一部作品的整体印象?支解后的断臂截肢,是支离破碎的零星文字,或有区分开来的独立特色? 其实读书没有一定的读法,和写作没有一定的写法一样,评论也没有一定的评法。很多时候,约定俗成的格式,只是长期惯性的作法而已,久了,就理所当然。 村上春树的《1Q84》目前有上下两卷,据说第三卷在创作中。看完第一卷,决定写一些感悟。可是我不打算评书,而是想说说村上春树《1Q84》的性幻想。 我不是村上春树的粉丝,五十多本译本只看过十多本。记得读了叶蕙译的《挪威的森林》后很失望,反而是赖明珠译的《世界末日与冷酷意境》、《地下铁事件》、《黑夜之后》和林少华的《斯普特尼克恋人》印象比较深刻。 在这十多部作品里,村上春树似乎不曾描述性,或描述和性有关的任何事情。可以说,村上春树的小说主角通常没有十分突出的性格和形象。这回他却破律对性展开大幅度的描写,如果抽掉性,第一卷就失去了轴心,没有了灵魂。 『天吾最初的记忆是一岁半时的事情。他的母亲脱掉衬衫,解开白色长衬裙的肩带,让不是父亲的男人吸乳头。』他选择和年长女友纯性关系的交往,喜欢『她在性行为上大半部分带头』,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依照指示行动。天吾怀疑亲生父亲是记忆中吮吸母亲乳头的男人,认为这段记忆把他的人生定型了,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这股力量。 青豆则喜欢和半秃头的男人一夜情,她是杀人不见血的健身导师,受不了好友因家暴而自杀,从此『咯嚓一声切换掉了似的』,开始周期性地需要男人的身体。后来还和在酒吧认识的女警一起物色目标痛快发泄。 故事围绕在一种宗教和它领袖对少女的性侵犯,这些少女即使逃脱了亦无法在社会正常运作。村上春树的性描述传达了一个非常不性感的讯息:强暴过后,『做的一方可找个适当的理由把行为合理化,也能忘记。但受害者一方却忘不了。眼睛也无法转开。记忆从父母传承给孩子。』就如历史上的大屠杀,他说。 一个被动的男人,和一个主动的女人,都被记忆支配着。而记忆,如村上春树所说,可以是上一代传承下来的。村上春树的性幻想,是个庞大的『空气蛹』,无形中支配世界上的人。而始作蛹者,是人,和他的欲望。 这回,村上春树淡淡的文字,是冷酷意境里不

老贝的两颗门牙

今年十二月意大利音乐龙虎榜登顶的,非这首圣诞歌莫属了:『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my two front teeth, my two front teeth,see my two front teeth~~』缺了两颗门牙的贝鲁斯科尼,这会儿不但不能吃披萨,口无遮拦的黄色笑话唯恐风声沙沙,走过哪个美腿女议员想吹吹口哨,恐怕无能为力了。 贝鲁斯科尼被人扁,不说朝野上下同声谴责有多少个是真心的,在一旁偷笑骂『抵死』的肯定不少。外国媒体揶揄这位总理『bad at boxing,great with panties』,是个活脱脱的lover,绝不是fighter,取笑他除了画女性内裤,遭迎面一击时,措手无策不懂得回击。 前后两天,这一厢风流总理在布鲁塞尔峰会上涂鸦,画女性内裤供各国领导传阅,那一厢丹麦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峰会,镇暴警察逮捕了十万名示威者的其中九百多名。试问风流总理画内裤的时候,欧盟峰会在讨论什么呢?正是如何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向贫穷国家提供更多资金援助。 老贝纵情声色,作风独具一格,没有打格。他的作风不但让我们这些含蓄矜持的亚洲人瞠目,思想开放的西方人也无不结舌的。尽管受各界人士评击谴责,他依然故我。据说他画了不同年代的女性内裤,款式从埃及腰布、英国维多利亚灯笼裤、法式绒质灯笼裤、到丁字裤。看来贝鲁斯科尼不单是个国家领袖、成功的商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内裤史研究家。 贝鲁斯科尼被扁那天,弗赖伊哭了。别误会,弗赖伊不是为老贝那两颗门牙而流泪,他那泪水是溶化的冰川,流在即将被海水淹没的国土上。弗赖伊代表他面积极小的国家图瓦卢,参加在丹麦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峰会。说到激动,流下男儿泪。因为很有可能,2050年后图瓦卢这片国土将从地图上消失。看到各国对一个逼在眉睫的地球暖化问题仍未达到共识,弗赖伊和居住在水平线2公尺上的图瓦卢居民除了祈祷,还是祈祷。 老贝像个小男生画了大人禁止的图像而吃吃地笑,老婆因他平日调戏女人发飙也奈何不了他。这回可好了,口鼻流血的狼狈模样,像极了当年马国被人一拳打破鼻子的华教人士。减排问题逼在眉睫,老贝却嬉闹峰会。当年马国那一拳叫作『打出实话,打碎谎言』,老贝遭精神汉这一击,可谓『打扁老贝,打醒老贝』。 (本文刊登于16/12/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如果村上不是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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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村上不是春树,他就是村上隆。村上春树写小说,村上隆是漫画艺术家,虽然选择的创作媒介不同,有一点却是一样的:他俩通俗,却不庸俗。 许多人都习惯同时看几本书,我也不例外。原因很多,通常是写得不够精彩,但是想法还是可圈可点,所以舍不得放下。闷了,就挑一本畅销书带进厕所快速消化。良心过意不去,再选一本专业书,以便日后吃饭和朋友胡诌。 前阵子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炒得火龙火马,媒体网络你一言我一语,书外比书里热闹几十倍。反而是书摆在那,好些日子根本不想动它。后来开始读了,人人说好,那一代受的伤却无法在我心中阔大。当龙应台说『请凝视我的眼睛,诚实地告诉我』时,我的视线已经从《一九四九》转移到村上春树的《1Q84》了。 那村上春树和村上隆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村上春树讲故事的手法很独特,故事情节与对白有如《1Q84》的深绘里说话一样,没有抑扬顿挫,甚至没太多表情。他不需要你凝视他的眼睛,你却乖乖地听他奇特的人物和动物说话,不知不觉地陷入『村上春树效应』的漩涡里,不沉重,很舒服,感觉留在那里很久很久。 至于村上隆,他是御宅族文化的先驱,把卡通人物搬上严肃的艺术舞台,摇着『幼稚力』的大旗调侃所有一板一眼的主义。他的卡通美女Ko2小姐两米高的玻璃塑像,在克里斯蒂拍卖会上拍出了56.7万美元。他异想天开的创意除了摆在博物馆,还是穿戴在年轻人身上的潮流品。 一个是小说吊诡离奇的诱惑,一个是卡通幼稚力宣言的魅力。两个日本人的作品虽然植入西方元素,如村上春树的爵士音乐品味,和村上隆的改版米老鼠Mr.Dob,但是他们选择与西方截然不同的路线,从东方的角度把艺术带入潮流,形成自成一格的通俗文化。 我们即使站在高高的双峰塔上,眺望日本村上春树新书《1Q84》的12天100万册销量,依然是望尘莫及。我们坐在冷冷的电脑旁写稿,还没出书就数着囤货想着清货,销量的天文数字纯粹是浪漫遐想。 我们站在KLCC Louis Vuitton专卖店的橱窗,隔着一片厚厚的玻璃瞻望村上隆的樱花花瓣开在暮气沉沉的LV包包上。想不通幼稚卡通如何登入品牌大堂,猜不透商业如何造就艺术,艺术如何成全商业的诀窍。 那村上春树和村上隆是否完全没有关系呢?也不尽然是。他俩呼吸着年轻人的气息,打通高雅艺术与通俗文化之间的隔阂,你说他流行他就是流行,你说他艺术他偏偏艺术,关键在他俩不但不与时代脱

噢...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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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从云顶下来,我说你上去拉老虎机啊?她说你还算是个音乐人吗,『珍爱女人』演唱会你不懂?什么真爱假爱的,爱我就送我一张票啊。这个音乐人不只孤陋寡闻,还挺无耻无赖的。想到潘越云、齐豫、黄小琥和万芳这几个过气歌手,虽然曾经引领风骚,如今身上的波希米亚服饰已显得累赘,钻粒马甲散发着夜总会的霉气。 和另一个朋友通电话,我说,上回拨电给你,你在『左麟右李』演唱会,说刚在厕所碰到谁谁谁,这回拨电给你,你说正在途中赶着去看『左麟右李』。『你都看不起流行乐,你懂什么?』她说我。我满腹冤屈何处诉,怎么说都是听这些歌手唱的歌长大的,可几十年后要我追着童年偶像挥动荧光棒,单是想就够别扭。 说起当年,崔健很红。红的时候来了大马开个唱,时机恰当,气势是咄咄逼人的。演唱会前几天,我不幸从楼梯十多级摔下来,腰背都挺不直了,运动衫里贴着一大块厚厚的草药,却站在椅子上摇滚了一夜。崔健在台上声嘶力竭,台下我摇摆着头颅激情呐喊。现场演唱气氛高昂,别说手在颤抖泪在流,男友女友是谁叫啥都罢了。崔健在台上使劲地唱:『妳何時跟我走..喔..妳何時跟我走..』说句实话,当时真想狠狠地这就跟他走。 崔健的<花房姑娘>是这样唱的:『你要我留在这地方,你要我和它们一样,我看着你默默地说,噢...不能这样。』当然不能这样。什么时候开始,本地演唱会怀旧情牵费玉清、许冠杰、周华健、谭咏麟等,本地观众无缘一睹时下举足轻重的歌手风采?即使我有幸观赏崔健今年『新长征路上的摇滚V1』巡演平安夜北京那场演出,时过境迁,你说,我会否感动依然? 多年前本地刚掀起爵士风,连续几年办爵士演奏会,邀请国外爵士名家表演,如Diana Krall,Spyro Gyra等。主办当局在Bukit Jalil体育场,安排了一整天的演出和活动,好不热闹。记得有个下午有场难得的拉丁Big Band演出,主办当局却在户外搭棚,一班乐手身著黑衣在烈日底下打鼓、弹贝斯、吹小号、玩萨克斯,一路吹奏下来,大伙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接下来身材大号的小号手负责一场讲座,他却姗姗来迟。后来负责人把他带来了,他一上台就怒道:『到底有没有人性,在大太阳底下演奏多么累人,还要我给讲座?』爵士演奏会后来办了几年,演出阵容除了本地流行歌手,不见世界各地的爵士乐手踪影了。 我想看张楚、郑钧、陈绮贞、张悬,冷酷仙境也无所谓。我们需要新的冲击激发创意,

是谁听了都不自觉地感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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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Jobim经常泡在巴西Ipanema沙滩上的Veloso咖啡厅,美女如云,目不暇给。唯独有个十五岁身材高挑的女孩,眼神带着些许忧郁,是咖啡厅常客隐匿的欲望。 Jobim选择这样地想她,用他擅长的Bossa Nova曲风娓娓道来,不急不徐,轻松优雅。 『When she walks,she’s like a samba that swings so cool and sways so gently…』 虽然Moraes的歌词稍嫌肉麻,但描述Helô Pinto走路如『Samba的步伐』还真传神。 Bossa Nova是南美洲拉丁乐渗入美国爵士乐后结合的混血儿。比主流爵士少一点激进,比巴西的Samba少一点动感。Bossa Nova它轻松摆动着肩膀,吹着那口哨带一点儿懒洋洋。『The Girl From Ipanema』从此成了爵士标准曲(Jazz Standards),是历久不衰的经典曲目。 可是唱红这首歌的人不是Jobim,而是来自巴西的Astrud Gilberto。她并非专业歌手,『The Girl From Ipanema』是她录制的第一首歌,从此一炮而红,还捧了个格莱美奖回国。 红了一个女孩,其他女孩都争着要唱Ipanema了。偏偏女孩儿唱the girl不是味,于是改成『The Boy From Ipanema』。 今年推出专辑『Quiet Nights』的Diana Krall也是个美女,可是这个美女没有夏日晒黑的肌肤,反而散发着贵族的冷漠气质。 Diana Krall的嗓子如低音大提琴,充满磁性的魅力。她是静寂夜里的呼吸,你只想躺在沙发上 ,让她那稀稀落落的钢琴声,说Ipanema那个男孩的故事,就这样舒服慵懒地陪她一宿。 『我觉得这张专辑很女性,宛若躺在爱人身旁,在他耳边窃窃细语。』Diana Krall说。 专辑是Diana Krall给丈夫的情书 。然而,她和摇滚歌手Elvis Costello的结合有点不可思议,总觉得和她在一起的人,至少要有Jobim的外形和气质。可是女人的钟情难揣摸,恰似那一年Ipanema海滩上的女孩,就迷倒了不少男人。而她那一点点心事,究竟为了谁? 来自Ipanema的曲子,是谁听了都不自觉地感性起来。 (本文刊登于2009/12 No.11 HQ杂志)

我把音乐变了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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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小孩的人生责任除了玩乐,还是玩乐。要吗,就在草地上捡枯叶石头,不然,就拿毛笔蘸颜料在自己大腿画图上色。他可以在床上不停地跳半个小时,或趴在地上扮一只给车碾过的死猫,我都觉得再自然不过。直到有一天,我的同事问我:『你的女儿上学了吗?』 上学对我来说,等于穿蓝色校服,背个体积大过身子的书包,而书包里总有做不完的功课,学校有考不完的试。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若她考试不及格我会搂抱着她,告诉她区区一个分数不能鉴定她的学习水平,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说她不合格。若她考满分,我会警告她别躲在家里读死书,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知识那么广,请她get a life! 于是我很轻松地回答那位同事:『有没有搞错,她这么小!』同事正襟危坐,端量着一旁玩着迷你音响组合的女儿。『她不是四岁了么?』这倒提起我的兴趣。『对了,上学的年纪怎么算?她三岁半,明年一月若上学是三岁还是四岁?』同事睁大眼睛:『四岁啦,还不上学?我女儿四岁已经会A到Z,还会B~A ba, P~A pa。』 女儿按了音响的开关,摇滚乐停顿于半空。『我把音乐变成了雕像。』她说,我听了思绪也吊在半空。 同事走后,我心里很不踏实,唯恐我的坚持是无谓的,迟早误了我女儿健全的成长过程。可是,对于四岁的小孩应该唸什么类型学校,我是完全没有头绪,只不想她唸B~A八、P~A爬。女儿把音乐变成雕像过后,就翻过身在沙发上倒立。随意翻翻报纸,瞥见一则幼儿园广告,介绍其教育方式与众不同,允许小孩发挥想象与创作空间。 心想不错,就播电话询问。我问他:『请问贵校着重学习还是游戏?』对方似乎很不满意我的问题,说:『当然是学习,我们又不是托儿所!』真不好意思,我冒犯了他。于是想问一些比较有智慧的问题,来弥补我的愚昧。『那,请问贵校教什么课程呢?』『噢,』这会儿他舒坦了,骄傲地说:『我们教学范围广泛,主要是Science and Technology。』 『哇,教四岁小孩Science and Technology?』放下电话,我更加困惑。是我活在不同的空间,抑或是其他人来自外星?这时窗外下起雨,几棵大树摇曳摆动。『妈妈!』女儿兴奋地喊了起来:『Rain, rain, tree blows。』 最后,我找到一周仅45分钟,而不用读书写字的课。老师说孩子会学习分享和秩序,对于这两个学习目标,我非常满意。第一天上课,几个小孩排

掷骰子用膳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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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人想与友人聚餐,不外是问:『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日本餐?』好吃是首要条件,但是若对方说某日本料理的师父是日本人,或某意大利餐厅的大厨是意大利人,这家餐厅势必列为首选。 曾经和几个朋友品尝神户牛肉传奇的美味,听说神户牛喝的是啤酒,吃的是夹着药草的牧草,还有专人定期以清酒为之按摩,不禁叹为观止。当然,优质的牛肉非标着上等价格不可。那一晚生吃极品,含在口里久久舍不得吞,享受其入口即溶的味觉,心疼钞票入胃即化的感觉,然后加上一句:『可惜,这家料理不是日本人开的。』否则更好吃。 另有家餐厅的食物和它的主人相映成趣,餐厅老板是本地华人,厨师是金发碧眼的德国人。爱人同志烹调出来的混血儿,有西洋菜加奶的汤,和调配着迷迭香的清蒸非洲鱼,没见识过的人觉得逗趣极了。有回友人嚼着虾觉得不鲜,把华人老板招呼过来。老板听了怨言二话不说,就把德国爱人同志从厨房拉出来,说:『你看你,客人不高兴了。』这头埋怨厨师大意,那头眉眼间俨然就是个嗲字。戴着一只耳环的俏厨师抛回他一眼,接着连声道歉,再送一块乳酪蛋糕,结局皆大欢喜。 说到这,德国黑店的故事就不能不说了。那家在金马仑称什么Haus的餐厅灯火昏黄,墙上歪歪地挂了几幅褪色的画,天花板的水晶灯织着老去的蜘蛛网,零零落落的桌椅蒙着一层拭抹不去的油迹,黄色的墙和不再透明的窗,似乎隐藏着整个世纪的秘密。 一个印裔男人从厨房出来,脏脏的衫、累累的笑、含糊的话,把几分菜单丢在桌上后,就躲回厨房去了。留下空荡荡的餐厅,却有人在窥觑的感觉。 不管如何,没人敢说走。也许这就是神秘的诱惑、鬼魅的相缠。点了几道香肠和一些培根猪手,大伙俏声说话,深怕稍大声墙上的漆会剥脱,灯上的尘灰撒落。 过了一会,有个胖胖的华裔女人端上两道沙拉。我们要了些橄榄油,端来的却是一瓶脏兮兮的透明液体。菜有点黄,青椒有些软,如店的装璜一样,杂乱地堆在盘上。 后来主菜端上,食物散发着古董气息。吃着冰冻得干干、却淋着浓汁的猪手,和一大块厚厚肥肥的培根,大伙忐忑不安。 老实说,对城里矫情的食客而言,每一餐都是个赌局。赌注是肠胃的抵抗力,偶尔赔上味觉诡异的赌咒。赌客掷骰子这儿吃那儿吃,走进稀奇古怪的拐局骗局,兜个圈花几个钱买个无聊的输赢。 德国黑店用膳后,隔天早上朋友说她梦魇,梦里吃人肉。我想起那快厚厚肥肥滴着汁的猪手… (本文刊登于2/12/2009 《东

天鹅绒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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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60年代当红女歌手Marta Kubišová,焦虑地坐在录音室里。钢琴手和鼓手忐忑不安,他们在等候作曲家Jindřich Brabec把完整的歌词带来,以便正式录音。果然不出所料,Brabec的车子在半途中遭苏军射击,导致爆胎而无法前行。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Brabec只好借用邻近商店的电话,口述歌词给Martha听。于是Martha依照乐谱的旋律和手抄的歌词,录制了这首象征捷克民主革命的歌:<致玛莎的祈祷> (Modlitba pro Martu)。 两天前,也就是1968年8月21日清晨,捷克人民睁开眼睛往窗外一望,街上满满的是50万苏军。维持了七个多月的《布拉格之春》,一个由Dubček领导的改革运动,就这样地结束了。《布拉格之春》主张废止出版刊物事先审阅制度,促进言论与艺术活动自由化,以及争取脱离苏联控制。 Dubček随即被逮捕,这段民主化的过程宣告失败。 那天Martha偷偷地把录音母带藏在大衣的口袋里,小心地离开录音室,她成功瞒过苏军,把母带藏在安全的地方。后来,她又回去录音室几趟以完成录音,没有一次不战战兢兢。不过唱片一直到隔年才发行,售了八万张后立即被查禁,电台电视台一律禁播。这么一禁,就禁了廿年。 廿年过去了。89年的11月,布拉格Wenceslas广场天天都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人民,向政府要求结束共产党统治。共产党的权势一天比一天微弱,终于,捷克政府举行了第一次的多党选举。剧作家哈维尔 (Václav Havel ) 担上了总统,政权转移如天鹅绒般柔滑,没有大规模冲突和暴力,『天鹅绒革命』因此宣告结束。 22日那晚,大约有20万人民站在Wenceslas广场,看着被共产党严禁露面将近廿年的Marta Kubišová再次走上舞台,演唱<致玛莎的祈祷>。缄默了廿年,站在台上的Marta有些怯场。最后她鼓起勇气清唱了一段,那一晚,大家都哭了。 捷克文化气息浓厚,今年11月的『天鹅绒革命』廿周年纪念,当然少不了音乐。这场名为『It’s Here At Last』的演唱会,阵容包括著名民歌手Joan Baez, Suzanne Vega 和摇滚前辈Lou Reed。哈维尔说:『这场演唱会的目的,是要提醒我们,音乐不止在捷克革命扮演重要的角色,对任何争取自由的国家,它抒发了人民的感受。』 哈维尔的著

我爱冯氏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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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看过的冯小刚电影,没有一部不叫好的。从《甲方乙方》和《不见不散》,到《大腕》和《手机》,温情、笑料、讽刺各元素拿捏精准,这也是为什么『冯氏喜剧』品牌一直以来都是票房的保证。看冯小刚的戏,就如导演套在自己电影身上的形容词一般:『好像进行一次全身按摩,非常的舒服。』 当年中国名主持人崔永元批评冯小刚,在《北京青年周刊》发表长篇访谈:<崔永元怒打《手机》>。当时《手机》一片引发轰动,因为男女主角被指是影射崔永元和女主持和晶,而《手机》讲的是偷腥的主持人,难免令观众浮想联翩,对号入座的当事人浑身不是味。 话虽如此,作家王蒙却大赞《手机》作者刘震云,认为『《手机》是一部非常有趣的小说,非常生活化。如果往深里琢磨,我甚至觉得这个小说有点微言大义的味道——他把手机写得这样淋漓尽致,又能够有所嘲笑和批判。』 这么看来,用『微言大义』形容冯小刚的电影再贴切不过了。面对崔永元的一切指责,平日爱骂人的冯小刚淡淡一句:『无所谓。』,回应拿捏精准,就如他的电影一样,让揶揄和讽刺自由发挥力量。 昨日午间偷闲逛书局,买了本冯小刚的《非诚勿扰》。当时还在琢磨,冯导非作家出身,写的小说是否『文如其戏』,让人心悦诚服呢?加上近日看小说屡战屡败,不是闷到半途放弃,就是读到一半打起盹儿来。谁知翻开第一页《非诚勿扰》就搁不下,一口气啃完了。 读毕差点有仰天长啸的冲动,小说不就是应该这么写的吗?冯小刚的人物对白生动幽默,写法套他的京白词儿就是不靠谱,但是笑料之间尽是他对生活、爱情和婚姻沉重的感悟。 《非诚勿扰》的男主角秦奋网上征婚约会,来了个指腹征婚的台湾女人,想找他当爹地,对白如下。男:『孤儿我是可以接受的,父母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把宝马车头插上一根奔驰的标,这恐怕不太适合吧?』女:『能开不就行了吗?』男:『可是出了故障,奔驰的零件配不上,宝马又不管修…』。 又有一段,秦奋约会来了个胖丫头,本以为碰到个傻妹,怎晓得胖丫头问他:『什么动物爱问为什么?』男:『想不出来,你说是什么动物?』胖丫头:『猪啊。』男:『为什么?』 冯小刚忽悠读者与他忽悠观众的手法如出一辙,有时让人不着边际,却觉得抵死活该。他逗趣他荒诞他却不低级,观众读者笑了哭了,悟出他的一套人生逻辑。幽默是人生态度,何必扛着什么艺术什么主义的旗子,却把自己规范在狭小的框架里,把电影和小说争得疲惫不堪?

我的哥哥奥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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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姓奥巴马是要等时机成熟时,木瓜变黄,榴莲落地。就如公开自己和兄弟的关系一般,看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当时哥哥仍在政坛上拼搏,不如等当了总统再说;哥哥当了总统,不如等哥哥来中国再打算;哥哥来中国,不如趁热打铁顺道出书;既然出书,不如大肆宣传兄弟俩的关系,如此这般,一切称心如意。 奥巴马这个叫马克狄善九的同父异母胞弟,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就在奥巴马首次访华的时候,变成奥巴马毫不桃色的花边新闻。突然间,一个光头绑头巾、身材如运动员般高挑健硕、眼睛鼻子脸型酷似奥巴马的马克,成了媒体争相采访的对象。 他们说,马克操一口流利的华语,回答记者提问会用『英雄所见略同』、『温故而知新』,就如我叔叔说得一口好英语,闲来『to be or not to be』、『beauty is only skin deep』一番;他们又说,马克弹得一手好琴,从古典到爵士乐,各种音乐风格都难不倒他,就像我邻家陈嫂的大儿子,早上拉二胡来一曲『梁祝』,晚上弹钢琴奏巴哈赋格,音韵优雅。他们还说,马克擅长挥毫泼墨,醉心于中国书法,恰似我那个表妹,跳草裙舞腰肢一扭,不说还以为她是夏威夷姑娘。 怎么说都好,大家对住在深圳七年的马克很好奇。无论是神州汉人,抑或海外华人,一听说他娶了个河南太太,不免产生好感、亲切感,大家都在问:『奥巴马弟媳家在哪?』想知道兄弟俩相会是怎样的。马克选择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金时机,带几分伤感、些许委屈,苦诉和胞兄奥巴马共同的父亲酗酒打母亲,留下无法泯灭的童年阴影。然而,总统胞兄不太记得这个父亲了,因为他在奥巴马两岁时,就离开他,后来和马克的母亲在一起。 马克多年来都不愿意姓奥巴马,更不愿意和美国及它的文化有任何瓜葛。马克宁可选用母亲的姓氏,狄善九(Ndesandjo),住在中国,崇仰中国文化。他说,直到胞兄宣誓成为美国总统那天,他才突然觉得不一样了,霎时间为『奥巴马』骄傲,以『奥巴马』为荣。 马克说他去年把存来买钢琴的钱,买了飞往美国德州的机票,去会见总统胞兄。两兄弟半辈子只见过几面,紧紧相拥。哥哥看着他的小胡子,说:『喂,这几根是什么东西?』马克答:『老兄,胡子啊!』总统胞兄说:『怎么比上回见你,少了几根毛发?』马克答:『你也是。』总统胞兄说:『当年我没钱剪头发啊。』 当木瓜成熟时,果肉香甜。本来今年一月写完的书,正郁闷找不到出版社。

领导男男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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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接吻,虽然令你不太自在,但在这个时代是可以接受的。然而,一个国家领导和另一个国家领导,都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抱在一块唇吻,你说怎么可能? 今年11月9日那晚的一场雨后,空中残余着丝丝细雨。每一块仿制的柏林围墙,绘上来自世界各地1万5千个孩子的画作。它们有如身著奇装异服的士兵,挺直地竖立排列成1.5公里的队伍,等待一个呼哨,冷战它一块接一块如骨牌效应连锁倒塌,如1989年柏林东西两边的检查哨,一座接一座放行。 撑伞披雨衣的人潮尖叫欢呼,欢庆之余难免有些许遗憾。那一年柏林围墙拆得太快、太彻底了。当你想留住一段历史时,遗留下来的,唯有纪念品商店兜售的碎砖头,和20年卖不完的柏林记忆。 也斯在他的著作《在柏林走路》说,『初抵柏林,这儿还是一片烂地。二、三十年代最繁华的中心,经围墙横过心脏,割成两半无人的死角。』围墙坍塌后喧闹20年,德国面对历史无畏无惧。柏林的11月,拥挤着关心德国却不相干的好奇旅客,走遍城市各角落寻觅20年前的痕迹,企盼于统一的和谐之间寻找穿越生死的断壁颓垣。 可以拆倒的都拆了,柏林围墙就剩下那么一小段,长1.3公里,比仿制的骨牌围墙还要来得短。可今年的庆典少不了著名的Leonid Brezhnev 和Erich Honecker之吻。俄罗斯画家Dmitri Vrubel,于1990年在这堵名为《东区画廊》的墙上,摹绘东德领导与苏联领导1979年拥吻的相片,刻意把唇吻夸张放大,画面毫不客气地嘲讽共产主义,和两个领导背后的秘密。 《东区画廊》沿着施普雷河(Spree River),一边的河上是私人游艇和观光旅客,另一边则是城市东南区的繁忙大道。经年累月,墙面斑驳剥落,两位领导的双颊嫣红不再,社会主义显得疲惫苍白,还让路人乱七八糟的涂鸦糟蹋。 后来整片墙和其他117位来自24个国家的画家作品,一夜之间刷上了白漆,惹怒了Dmitri Vrubel。『这些蛮人,毁了我的画!』复制一幅同样的创作不简单,但是今年Dmitri Vrubel还是乖乖地重画两个领导的拥吻,而且画得一样好,讯息一样的刻薄。 其实当年这两个男人的亲吻纯粹是个误会。Leonid Brezhnev 和Erich Honecker在30年前参加德意志民主共和國30周年庆典,散会时依照惯例,领导和领导贴脸吻颊致意。谁晓得匆忙之间瞄错部位,变了令人笑话

要《芝麻街》不要baby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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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芝麻街》饰演Mr.Hooper的演员去世了。大鸟画了一张他的肖像想送给他,却不明白死人不能复生的道理。『Mr.Hooper怎么没来?我等他来了再交给他。』一个成人说:『可是大鸟,我们不是告诉你Mr.Hooper死了吗?』大鸟失落地感叹:『我不明白..一切不再一样。』成人解释,声音哽咽了:『对啊,是不一样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多庆幸曾经和他在一起,爱过他。他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啊。』大鸟觉得有点欣慰,『我凭记忆画了他的肖像,不是吗?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我觉得伤心。我不明白,本来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一个成人走到他身旁,说:『必须是这样的,只因为。』『只因为?』大鸟问。『是的,只因为。』成人诚恳地回答。大鸟恍然大悟:『你知道吗,我会想念你的,Mr.Hooper。』大伙眼泛泪光。 美国儿童节目《芝麻街》用坦诚且温和的方式,向小朋友解释死亡的意义。1969年,美国非营利电视台PBS推出《芝麻街》的初衷,是为了提供家境贫困没机会上幼儿园的小孩一个学习的机会。今年11月9日,《芝麻街》跨入40大龄,却不需担心中年危机。因为这些年来,《芝麻街》跟着时代的步伐,用幽默有趣的教育方式,带出和每个时代息息相关的社会课题,如艾滋病和女权。一直以来,出色的演员和歌手,甚至脱口秀主持人和政治人物皆客串演出,奥巴马夫人就在40周年这一集推崇多吃蔬果的概念。 我小时候住在新山,收看新加坡的电视节目,对《芝麻街》的每个角色都很熟悉,就算几十年后买给自己小孩的第一片DVD也是《芝麻街》。有时半夜睡不着开电视看,转到播放《芝麻街》的频道就定住不转台了,夜深人静一个人看得咯咯笑。 三岁女儿有本爱不释手的绘本《It’s Ok To Be Different》。内容大致如下:『It’s ok to come in last。』『It’s ok to have different moms and dads。』『It’s ok to say NO to bad things。』『It’s ok to be a different color。』等等。作者Todd Parr 告诉小朋友,你是独特的个体,无论你什么造型什么个性什么想法,正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你很特别。 《芝麻街》为何多年魅力不减?住在芝麻街的布偶,每一集都在学习如何在一个文化多分歧的环境中成长,接受一个不争的事

泰国的温柔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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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男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单看那只操驾驶盘的手,就联想到酒吧台上掰腕子的大力水手。计程车司机说了电话,随即按机转身回头连声道歉,没料到这个大汉姿态柔和、嗓子优美,前后判若两人。近乎40厘米的手臂,含羞带愧双手合十,微笑俯首轻轻地说了声:『khaaw thoht!I’m sorry!』 原来,男人温柔是这样的。 一说泰国你就想到温柔。陶杰说『泰国是一个温柔得在骨子里的国家』,你脑海浮现泰航空姐双手合十的神韵,纤细的指尖朝外微翘,绽放成一朵朵殷切翘盼的百合。女人风情万种,男人轻声细语,甚至街上的狗也不乱吠。 在飞机上,邻座的澳洲佬买了亚航的廉价机票,准备到清迈住一个月。实在忍不住问他:『Are you travelling alone?』这个年过半百的单身(至少当时是)寡佬腼腆地答:『No…I’m meeting a girlfriend there。』原来他善用大马的廉价航机服务,到泰国享用异地的廉价温柔。 莫以为我太苛刻,怀疑泰国的温柔。尽管礼仪周到令外国人叹为观止,奉泰国为温柔之乡,其实陶杰所谓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潜伏着犯罪的源头。 那一晚整个城市欢庆水灯节(Loy Kratong),街头巷尾人潮汹涌,漫天飘浮着孔明灯,当地人和游客混沌一片。在一个角落有个纯朴的泰国舞蹈表演,年轻乐手玩着民族乐器,几个娇嫩的女孩穿传统服装翩翩起舞。她们露肩而不直视观众,矜持却婀娜多姿,每一个手势暗示着成熟的妩媚。 一切从悦耳动听的泰语开始,然后由舞姿媚惑延续。在这里连男人都散发着女人味,泰国的骨子里充满男性社会向往的温暖。高大的白人搂着纤细的泰国女人,酒吧里年迈的老外抚摸穿短裤的那双大腿。两个粗犷的美国人拿录像机拍摄戴耳环玩PS的泰男,其中一个朝镜头摆了个娇媚的甫士。菜市场里那个老外买了糯米饭,说回他泰国女友开的餐厅配芒果一道吃最甜美。 所有的sawat deekha皆在旅游区,一切khaawp khoon khrap都说给游客听。然而,白天街上的女学生穿长裙很端庄,卖雪糕的少女细心地准备那一杯清香的雪糕。最鲜艳是穿橘色袈裟的僧人,目不斜视地走过你身旁。 后巷大树下那档没有招牌的面食档,卖着美味的Khao Soi。煮面的女人和悦地煮面,没有礼仪之邦的招牌合十问好,却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好面。街上有个赤着脚的老太婆,精神恍惚似乎迷失方向。一个路过的

游戏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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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女人 ka ka ka 泰国男人 kap kap kap 一天到晚 yes yes yes 逗得旅客 ha ha ha

新生代旅游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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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我们不是Backpackers,我们是Flashpackers。』 咦?什么新名词?『Flashpackers是有钱的背包客。』朋友解释道:『你带上你的VAIO笔记本和iPhone,我们白天开四轮驱动进入森林骑大象,再回Boutique Hotel沐浴。吃一顿泰国餐时,你可以点一杯红酒慢慢品尝,然后睡前趴在床上上网,准备第二天的行程。』 那一晚我们坐在咖啡馆,用朋友的Netbook上网浏览几间精致而富有民俗风味的旅馆。这些专为Flashpackers而设的住宿,摆着别致的木制家具,泰国丝绸垫子,桌上一只大象木雕,窗外绿叶攀爬。 是的,我们不再像往日一般,为了紧缩的口袋而挤10张床一间房的廉价宿舍。到了这个年纪,更不希望半夜摸黑到走廊尽头和别人共用一间浴室。可是我们看不起传统的旅游配套,住4、5星级旅馆每餐吃中餐,一早让导游牵着鼻子走,指定哪里停车哪里摄像,然后被迫到纪念品商店购物。 Flashpackers介于观光旅客与背包客之间,标榜一个新生代的旅游态度和方式。即然我们平日生活节俭,旅游时实在不愿意牺牲任何舒适的机会,住要特别一点,吃要精致一点。因为我们偶尔还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所以我们携带时髦的电子玩意,如电脑笔记本、上网本(Netbook)、iPod、PDA手机、随身碟、GPS 和数码相机。可是我们依然保留背包客自由探索的精神,背包塞一本Lonely Planet 或Rough Guides之类的旅游指南,爱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没有固定的旅游路线。 Flashpackers带着先进的科技,往落后的地方去,特别是名字陌生的僻远郊区。我们舍不得独拥乡土风味,回到市区即刻把相片上传给朋友看,或者上skype和朋友聊聊旅途见闻。有本事flash毕竟不是件坏事,至少我们能够和家人朋友随时保持联系,同时方便记录旅游心得和收存档案。一旦选择关机,我们又回到异国的文化和风景。 往日的背包旅行是留学生的最爱,特别是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之前的那段期间,背包旅行象徵着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如今新新人类依赖性比较强,要他们过苦行僧的背包日子,未必能激起他们对旅游的热情。反而是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了经济基础的30、40岁人,选择在专业比拼期间拿一段小假,穿名牌休闲服延续未完成的背包客梦想。据说有一对Flashpacker夫妻档博客,用三个月时间游亚洲,花了2

猜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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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眼睛睁得很大那个 B. 比手划脚那个 C. 金发碧眼很凶那个 D. 穿蓝衣腰部多层肉那个 E. 墙上最左边戴红冠那个 猜中的读者将赢得今晚来回清迈机票和泰国美女香吻。

文学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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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人类有个特征,就是集中力持续时间很短。不说读书破万卷,读过经典文学的年轻人几乎灭绝了,看轻阅读短篇小说的有一些,连夜抱着安伯托艾可的《罗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500页长篇小说啃是疯子干的事,即使看轻松张曼娟也给新新人类笑话,嫌土气。 新新人类很自我,只读他想读的。看《红楼梦》不如上网浏览发春梦,读《水浒传》不如想不做就很多钱赚。他要和别人不一样,衣著行为标志着个性。不过别以为他没有主张,他和一小圈子人有着共同嗜好,你别指望他跟循你设下的规范。 这么一来,文学作品的生涯走到了瓶颈,文学杂志的生命早已枯竭,无论多么坚持维护传统的文学方式都好,最终还是落一场空。可是,要说阅读风气差其实不然,只是阅读的方式换了个方向。 台湾诚品出版的《好读》杂志去年出版三月的第85期后停刊,一直到今年二月改版重发,文学只占杂志的一小篇幅,但是阅读的讯息潜伏在其他主题的字里行间,可见编辑用心良苦,经观察爬梳后,针对新新人类强调个人风格的趋势从新出发。 美国亚马逊在2007年推出的电子书Kindle改变了阅读方式,面积比一般英文平装书小,上网购买再下载书籍内容。如今Kindle增加中文显示功能,方便中文读者使用。然而,这只是文字作品换了件时髦外套,和最火的科技酷玩挂钩,帮传统书籍设置另一个阅读管道。 然而,真正的新生代文学内容和格式改革,相信会从一『本』杂志开始。杂志名为《Electric Literature》,创办人是两个美国的年轻小伙子,38岁的Andy Hunter 和26岁的Scott Lindenbaum。读者可以从传统平面杂志、Kindle、电子书和iPhone阅读此杂志。EL下个月开始推出有声读物版本,同时,一位叫Rick Moody的作家将连续三天在Twitter “tweet”他的小说。 第一期的EL在六月推出,阵容包括了《The Hours》的作者Michael Cunningham,因内容具高水准和革新的行销方式,获得各界的好评。『每个人都在使用减缩的文字格式,可是文学还未作出转变配合。』Andy Hunter说:『短小精悍的创作才能在这忙碌的时代发挥作用。』 两位编辑标新立异地邀请作家创作一个句子让动画制作人诠。简短的句子配上一、两分钟的动画,文字精彩,摄像生动,激发联想,不止为严肃文学找到出口,还与其他艺术格式联手合作,垂死的文学寻获一

赤的疑惑

你看着那只长发披肩的老虎,凝视她修长的大腿,老虎的小蛮腰曾几何时如斯性感,你赶紧把眼睛戴上,目光敏锐地搜索任何不小心曝光的部位。你有点失望,因为她举着一张卡片遮挡了某个部位;你觉得扫兴,因为其他关键部位也作了防范措施,在彩绘底下密不透风。 你没留意野性背后传递的意识,或许你隐隐约约读到什么动物什么善待的字眼,可谁在乎,只要Amber发飙怒吼,你就撅着伤残的尾巴乖乖躺下;只要她虎眼一瞪,你舍不得捂住眼按耐不住心花怒放。你甚至没看到她胸前卡片写的标语,你只想穿透卡片想像另一番风光。 就算大马名模Amber Chia的中文名谢丽萍非常一般,好像台湾名模林志玲的名字粗俗平凡,没关系,你说,问题不大。虽然Amber说她『深深体会到动物被囚禁的那种感觉很不好受』,但是你不理会动物适合生活在什么环境,反而是囚禁的暧昧字眼教你痒了不晓得往哪里挠。 你认为大马的谢丽萍比台湾的林志玲强,泪眼盈眶就换来了世界大模特儿公司的超模大赛经销权。你说林志玲色既是空的境界你很喜欢,可Amber的智慧与能干让你湿透的床单显得比较高档。无论是的惹火的雌虎谢丽萍,或记者会上裸露香肩的Amber Chia,都是你梦想中完美的女人。 你说别低估你对女人的评价,毕竟你也喜欢中国新生代画家刘小东的《樱花树下》。画中八个穿西装的日本绅士在樱花树下享用一餐女体盛,寿司摆放在赤裸的女体身上,垂涎三尺之余男人依旧道貌岸然。刘小东的画卖价这么高,显示你的品味不至于太差。食物与女体的艺术在日本有着悠远的历史,樱花是女人,男人是武士。男尊女卑,你觉得中国人的食色性也亦不过如此。 你还说女体与公益活动的关系不止是东方人的权利,西方国家的反虐待动物组织,不是屡屡以反貂皮大衣和皮革时髦制品的名义,叫女模一丝不挂吗?虽然这类宣传广告看了很多遍,你上回到欧洲旅行时还是圆了你多年的梦想:买一件皮革夹克,穿上它站在巴黎铁塔下摆个甫士照了相,帅煞! 虽然你始终不明白,赤裸的女体是否能够成功呼吁什么自然环境的醒觉运动,但是你很享受,这种主张连带的感官刺激。即使Amber的全身老虎彩绘有点廉价,标语写了什么不打紧,甫士稍嫌三级也无所谓。当赤裸有了借口,女人脱了也高尚。 (本文刊登于27/10/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浮想人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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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说:『大马缺少一个人文空间。』我想起纽约某后巷有家小咖啡馆,下午很静,生意比较淡。咖啡馆有个戴玳瑁色镜框眼镜的男子,叫了一杯咖啡躲在角落专注地看小说,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像极了地铁涂鸦的画。 坐在咖啡馆外抽菸的两个女子,似乎在讨论着一场音乐会的某个细节,桌底搁着一个诺大的大提琴盒。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上贴了一张黄色的传单,原来那个周末晚上十点咖啡馆地下室有一场爵士演奏会,一律不收入场费。 女招待长得很别致,闲聊两句才知道原来她是个百老汇的演员,演着一些小角色,同时在咖啡馆工作赚取生活费,等待出位的一天。 前面大街的某画廊正展出Robert Mapplethorpe的遗作。画廊内限定参观者人数,门外排长龙等待领号入内的人站在队伍里闲聊着,毫无厌烦的迹象。他们期待着欣赏Mapplethorpe的黑白裸体摄像,主题是黑人和白人的同性恋者、性器官和花。 台北台大附近文化气息浓厚,我和作家谢鹏雄的女儿要好,他带我到台大参观。过街走隧道,隧道里摆着个小摊子,卖的是文学经典和一些罕见的著作。谢先生硬要我买下《东周列国志》,劝我书别看得太杂,要专。他听说我读过曹又方,当年她还健在,谢先生兴致勃勃和夫人说:『我们把曹又方请来我们家吃个饭,如何?』结果谢太太白了他一眼,我就这么错过了认识曹又方的机会,否则饭桌不失为交流的空间。 创办香港《号外》杂志的陈冠中写过一篇文章,说起60年代香港最大的商场海运大厦里,有个叫作『巴西咖啡』的卖饮料空间。陈冠中说玩音乐的林敏怡甫从国外回香港,去到『巴西咖啡』当场就晒:『虾,乜呢度就系巴西?』 每天忙着挣钱的香港人谁有闲去泡咖啡馆,更何况是60年代?后来『那些有长时间不进食本事的文化青年』,发现这家咖啡厅叫一杯饮料就可以坐半天,就把它作为一个『共同泡点』,成为波希米亚青年文化交流的中心。 吉隆坡的文化街,以往举办的一些文化活动显得有气没力,如今书店搬迁了,留下依稀的文化轨迹。本地有个文人一直以来有着办文化沙龙的大志,搞了好些年的饮食生意,志在设立一个类似『巴西咖啡』的小布尔乔亚场所,以便联系各界文化人士,可惜管理不当,大志终归是大志,泡点也泡汤了。 有一次在Bangsar的Silverfish书店看到老板和几个英语界文化人坐在一块,谈论国油音乐厅的票价太贵。想想八、九十年代的《椰子屋》杂志,算是曾经塑造一个人文空间。大马的波希米亚青年胡士托了那么一段

古龙的小说搬上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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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目不是我杜撰的。凡是熟悉本地音乐创作的人,都很可能想起这首歌,尤其在这『痛心友情变质』的时候,特别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梦醒时分。 『就在一九八某年有时远在天边有时近在眼前』,陈绍安捧着一支吉他在台上用他那福建腔的业余歌手嗓音,唱出:『古龙的小说搬上银幕/男主角是非常残忍的动物/有时砍掉我的腿/有时砍掉我的手/有时砍掉我的头/当漂亮的阴谋正在酝酿的时候/他们都表现得很温柔/在变幻无穷的舞台中扮演楚留香和陆小凤。』 说文人好夸大,一点都不夸。陈绍安除了当年客串写歌,至今仍是一位文字工作者。无论是一九八某年或二零零九年,武侠小说里砍手砍脚砍头砍蔡砍翁的镜头,即使真的搬上银幕砍个痛快,最终也会被电影审查局砍得干干净净,观众在大银幕上看不到的,只好买翻版碟或上网看个过瘾。 文字可以诠释,文字可以暗示。到底文字是真的,还是人是真的。把人写进了字里,字也就活了。文字活在人的日子里,人却活在文字里。无论翁总还是不是翁总、蔡头还是不是蔡头,很多事情还是意『廖』不到、许多是非还是『芬』不清楚。 『在动荡的江湖中/常有虚伪的英雄/把我们的美梦涂成灰色的天空』。文字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读者爱怎么读就怎么读,即使身不由己,也事不关己。可是从政一点都不文艺,从政反而是权势的瘟疫。 是雷同抑或巧合,这首一九八某年的歌有一段说:『某一个大人物在某一个领域扮演三少爷的剑』。江湖无处不在江湖在心中,所有的恩恩怨怨,毕竟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权势?所谓武林的刀光剑影,英雄是真英雄,义气是真义气,忠奸黑白分明。偏偏政坛上的权势游戏,只有飞檐走壁的比拟,没有侠义正气的风云。 只要谁愿意『问君能有几多愁』,必有人答『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果真如此,满满一江的愁,长长向东的痛,那么满那么长的愁和痛,简直教人活不下去,更何况是留下不走?文字夸大的毛病,即使比刀还利比剑还锋锐,一旦古龙的小说搬上银幕,恐怕男主角的面目越来越模糊。无论是《流星•蝴蝶•剑》或《三少爷的剑》,天剑和绝刀只活在纸上,人间不见楚留香。 (本文刊登于21/10/1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歌词算不算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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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听一首歌,因它的歌词而感动。我们曾经把歌词背得滚瓜烂熟,为它哭湿了枕头。我们读过数不清的小说,还记得哪几页留下了泪痕。曾经为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彻夜不眠,也尝试为林夕的《红豆》颤抖。读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读到虚飘飘乱了主意,读高行健的《灵山》不甚了了却津津有味。可有那么一段岁月,我们的灵魂随着罗大佑飘来飘去,宁可为了崔健而《一无所有》。 歌词是不是文学?10月9日《东方日报》黄金城在 一文,说卜狄伦至少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八次,提到歌词是否算是文学的争议,并举例现今学院中文系研究的文学经典,如宋朝柳永的词,当年只不过是花街柳巷的流行歌辞。 台湾有个水电工出身的方文山,自从成为周杰伦的专业作词人后忙得不得开交,自家的水电也得雇人打理了。他的作品有卡拉OK 的热门歌曲,如 、 、 。若到城里纪伊国屋一看,你会在董桥的著作旁发现方文山的《中國風—歌詞裡的文字遊戲》。 关于歌词算不算是文学这回事,不妨问问余光中,因为是他把方文山的歌词收入台北县的语文课本。在一份晚报的专访里,被问及方文山作词、周杰伦演唱的 据争议性的语法和历史错误时,余光中的看法是:『喜欢就行,不必过于讲究。』 除了台湾, 也被列入山东高考试卷,试题考查学生对中国瓷器悠久历史的了解程度。 的时尚『古典』魅力同时入侵高等学府,清华与北大的招生测试有道题问:『周杰伦 的歌词“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有什么语法错误?』 你怎么看林夕的 ?从蛋糕玩具接吻生病天亮数到天黑,『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和『大风吹爆米花好美』的移动画面描绘人的一生,相信你的感动会真切过读北岛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是的,北岛正是中国人问鼎诺贝尔文学奖的唯一希望,无奈一年又一年,他与卜狄伦肩并肩和百万奖金擦身而过。 歌词算不算文学?问题的核心仅在技术上的差异,即使划分了界限也划分不了感动。近年来除了从瓦砾石块的乱岗中,挖出一具具尸救活再捧红,有谁在乎诺贝尔文学奖是否带来文学的感动。毕竟,文字无论以什么形式呈现,一部不朽的作品,被肯定的价值终将活在读者的心中。 (图:林夕) (本文刊登于16/10/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马走日,象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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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是一盘棋。有些政客眼光只够看一步棋,有的一下子算出三步棋,有的别人还看不出是败局时,他已经在重码旗子了。 阿城的著作《棋王》有个捡烂纸的老头,下得一手好棋。可为何下棋高手还得捡烂纸为生呢?道理很简单:下棋不能当饭,老头要吃饭,所以只好捡烂纸卖钱。祖传有训:『为棋不为生』。为棋是养性,生会坏性。坏了性,就坏了棋品。 有棋品的人从政,当然是遵守规则,马走日,象走田。前提是必须喂饱肚子,思路才清晰。思路清晰,才不至于乱了棋路,以达致最高境界,即使不喊一声:『将!』,也算得出对方死在哪一步棋。 可是如《棋王》王一生所谓的『饱汉子不知饿汉饥』,当吃饭『不但是肚子的需要,而且是一种精神需要』的时候,就变『馋』了。下棋高手不多,更别说有棋品的下棋高手。棋场上不乏以下棋为满足这种『精神需要』的棋手,或借下棋解馋的『馋』宗大师,一旦馋起来,那有『半饥半饱日子长』的道理,反而是『半积半刨日子长』,确保下半辈子鱼翅捞饭。 捡烂纸老头传给王一生的下棋秘诀,是来自一本关于男欢女爱之事的书。原来下棋也讲男女阴阳交合之道,说『阴阳之气相游相交,初不可太盛,太盛则折。』又说:『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 下棋这门学问,千变万化。唯有一条不变的规则,就是硬碰硬的阳阳相克,结果非夭折不可。所有的运程一切的造势,令双方盛气咄咄逼人,到头来却印证了万物必然之理:盛衰相乘,互相消长。 『造势妙在契机。谁也不走子儿,这棋没法儿下。可只要对方一动,势就可入,就可导。』政治棋盘微妙之处,是当双方全神贯注琢磨对方的下一步棋时,没察觉原来自己是别人的一个棋子!双方不动时,棋子没法子下,只能任由思维游移铺排棋势。『子儿不全摆上,这棋就没法儿。』棋子摆上,就全看在眼底了。双方一动,另一方即可在关键时刻乘虚而入,扭转局面操纵棋局。 棋王原来另有其人!归根究底,棋品欲敌棋『馋』,最终反被『馋』宗大师下饭。吴思提出的元规则『决定规则的规则,暴力最强者说了算』,说明了政治棋盘是容纳不了『马走日,象走田』倨傲不逊的棋品的,到时坏了政客的『精神需要』怎么办,你说? (图:http://ryoiyu.blogbus.com) (本文刊登于14/10/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BUT IS IT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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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特拉法加廣場(Trafalgar Square)曾经是鸽子的天堂,游客最爱从袋子抓一把饲料,伸出手让鸽子站在手上喂食。近年来官方设下广场禁卖饲料的条规后,鸽子数量逐渐减少,但是在广场的西北一角却热闹起来。 原来特拉法加廣場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石台子,是专建来摆放雕塑的基座。其中三座几十年来都摆着历史名将的雕塑,唯独西北一角的基座空着。1841年建基座是准备立上威廉四世的塑像,后来缺欠资金就一直搁置着。 到了1999年,皇家艺术学会构思一项计划,用这个空缺的空间展示艺术家的作品,名为『第四基座』(The Fourth Plinth)。今年,不到60岁的英国雕塑家Antony Gormley在竞标中获胜。他的艺术理念『One & Another』邀请群众参与创作,在100天内,每天24小时,每人一小时的接力演出,表演者登上诺大的基座,毫无限制地自由表演,条件是只能独自上台表现自己。 Antony Gormley认为,当人离开地面升到更高的基座,躯体变成一个隐喻的符号。尤其被特拉法加廣場的历史名将塑像围绕时,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登上舞台,将反映出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展示人性的脆弱。 于是有的人为慈善机构静静地高举着牌宣扬理念,也有站在基座上拿一只小相机拍摄台下群众的人,有个女人穿着可爱的黑白裙在台上每分钟放一只气球,另一个女人撑了一个小时的黑伞。有人站在基座上拿录像机,一面录像一面讲解当时的情形,再上传YouTube。还有人高举一块牌子,写着自己的手机号码,接一个小时的电话。有个年轻人拿着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写了:『BUT IS IT ART?』 一位西蒙先生把活人雕塑表现地淋漓尽致,半夜一时整装登台,接着脱掉上衣,然后长裤。过了一会,他居然把身上仅存的一件底裤也脱掉了。台下观赏的群众立即欢呼,手电筒光芒四射。结果因警方的要求,主办当局只好通过扩音系统说:『西蒙,你必须穿上衣服,否则警方要求你下台…对不起老兄,穿条裤子吧!』 『One & Another』将持续到10月14日,除了西蒙先生的大胆演出,也有在胸部绘图的半裸女人,和穿鱼网丝袜高跟鞋的男人。艺术之鸽和平飞来,排泄物难免制造不快。舆论对这个标新立异的艺术理念有赞有弹,毕竟艺术没有绝对,有了自由的发挥空间,才能激发萌生新创意。 (本文刊登于9/10/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政治是这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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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到美国波斯顿念书,生活节俭。初抵异地正逢秋天,美国东北部天气转凉,惊叹嫣红伴柔绿的同时,不得不为单薄的衣著伤脑筋。上学途中经过一家专卖运动器材与服装的小店,突然瞄到玻璃窗一角贴了个『Sweatshirts for $5!』的牌子,心跳加速。在这高生活水平的城市里,$5几乎相等于免费,于是二话不说立即滑进店里。 店里一个箱子装着一叠鲜红色的运动衫,箱子旁标着$5。我拿起一看是长袖,布料厚而舒服,付了钱了掉头就走,深怕店主改变主意提高售价。 第二天套上大红运动衫上课去。走在大街上冷风吹得鼻尖冰凉,身子却裹得暖暖,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可是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光,心里不免遗憾没别的颜色可选择,开始浑身不自在。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妥,直觉得迎面而来的眼光含几许鄙视的意味。 『You are brave to wear that shirt in this town。』一位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经过时抛下了这么一句话,我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时,他已拐个弯不见了。我一脸困惑地上完一堂课,不能明白红色怎么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多困扰。收拾书本正想离开教室时,教授笑着对我说:『Wow! Phillies! If I were you,I wouldn’t wear this in Boston。』 原来Phillies是费城的棒球队,和波斯顿的Red Sox是死对头。我穿着大红色的Phillies招摇过市,让人误解我是费城棒球队死硬派支持者,分明是想挑衅本地的Red Sox粉丝,谁晓得我连Phillies是什么都不懂啊。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后来我也学其他留学生看棒球赛,$5的运动衫照穿,只是再套上一件T恤把Phillies一字藏在里头,同时为Red Sox喝彩。 Chris Matthews在20年前写了一本书,名为《Hardball: How Politics is Played Told By One Who Knows the Game》,中文翻译成《硬球:政治是这样玩的》。若翻查韦氏英文字典,“Hardball” 一词可解释为棒球,强调“硬”是为了区分棒球(baseball)和垒球(softball)的分别。然而Hardball 多数用来指“硬碰硬”的政治游戏,如何使用手段来达到目的。 『许多人以为,要赢得他人的忠诚,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人恩惠,但事实正好相反,最好的办法是让别人给你恩惠。』懂

在医院手机写稿

用中文输入手机短讯已经相当麻烦,按了拼音再选字择词,比输入英文短讯慢得多了。若用手机打一篇稿更耗时费神,虽见过年轻小伙子用两只拇指,宛若蚂蚁摆动触须与同类交谈,以神奇的速度发短讯,不禁叹为观止。 认识一位大提琴教师,她授课时这么介绍和我们相依为命的拇指:『我们握弓时用四只手指,而拇指基本上一无可取之处。』我不会拉大提琴,但是她的说法我不能苟同。欠只拇指,怎么握弓?英文的说法took for granted很贴切,看来专家偶尔也会忽略一直以来默默贡献的小角色。 除了握弓时的平衡作用,拇指已拥有它自己的粉丝,形成『拇指文化』的流行时尚。我们用拇指发短信、玩Playstation、用手机上facebook聊天,把拇指肌肉锻练得快而有力,代替用口交谈,取代握笔书写。 南非有一种乐器叫Kalimba,大小如一本英文平装书,是一块木制的共鸣箱,装上不同长度的金属条,弹奏时双手握住琴,用拇指按金属片就能发出声响了,弹法恰似按手机。若是以上那位大提琴教师教起Kalimba来,她或许会说:『Kalimba用两只拇指弹奏,其他八只手指是废的。』 没了拇指,吃了香喷喷的炸鸡怎么能好到吮手指呢?没了拇指,看到『拇指族』拇指俩神速仰卧起坐时,怎么竖起大拇指赞好呢? 我们Took for granted的事物太多了,比如用来走和跑的双脚。男人没到紧急关头,需要用来逃时才想起它;女人没到穿短裙时,想秀美腿才珍惜它。而我,在看到折断的小腿骨头,从裂开的皮肤血淋淋突出来时,脑海展现猪肉档的画面,大大块的煲汤骨下水时冒泡蒸发,我只能握着我父亲的手,说:『没事的,爸,救护车来了。』爸躺在地上,没看到自己的伤势,还一径吩咐我记得给救护员一些钱。 我们往往在乎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忽略自己的身子甚至滥用它。我们总会计较别人对自己怎么样,却忘了对自己的健康好一点。我们很在乎亲人是否心疼自己,却给深爱自己的人太少时间。 想起我表哥。当年四人帮的时候,我二姨丈是知识分子,被捉去劳改。他儿子当年还很年轻,有一天从工作单位那栋楼的阳台掉了下来。官方说是自杀,真正原因始终都是一个谜。就这样,我二姨从此精神不对劲了。表哥叫野苗,我可没见过他。 父母亲常说想去中国哪里找哪个亲戚,而我总推说很忙。这时在医院用手机『按』稿,我只想待父亲康复,行动自如时,陪他和母亲去找想见的人。 (本文刊登于2/10/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天马行空马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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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星歌星搞大型演唱会筹款赈灾时,你心里是不是想:『与其花一大笔钱搞演唱会,不如直接把钱交给灾民好了。』是不是说,富人的钱,理应济贫,而非买Armani穿在身上?这个说法似乎很有道理,还含有社会主义意识:既然你有钱,就理应和更需要的人分享。 有钱人的钱是谁的?Guy Laliberté就是面对这个问题。在回答之前,先说说Guy Laliberté的故事。 Guy Laliberté出生在加拿大魁北克的中产阶级,他18岁离开学校,靠街头卖艺赚钱搭便车游欧洲。他擅长拉手风琴和吞火,还有踩高跷。Guy没上过工商管理课程,却在30年的卖艺生涯里洞悉人性,做人原则是能屈能伸。他把自己管理得很好,如今拥有亿万财富,凭的是什么?一个马戏团! 你原以为马戏团没落了,是逝去的童年往事,或费里尼的黑白光影。在空地搭个棚子,三两只猴子、一只懒洋洋的狮子、大红鼻小丑,和几个在空中晃荡的飞人。可是Guy Laliberté创办的『太阳剧团』(Cirque Du Soleil)没有动物。剧团25年来在世界各地表演,犹如奢华的歌剧,融合了杂耍特技、华丽的舞台设计、灯光、影像投射和现场音乐,在舞台上塑造一个天马行空的绮丽梦境。 Guy的披头四好友George Harrison生前曾经和他商讨合作的可能,当没有人能把两个披头(Paul McCartney和Ringo Starr)两个孀(Yoko Ono和Olivia Harrison )团聚一室时,Guy Laliberté有能耐吸引他们重新制作当年Abbey Road Studio的录音,让披头四的“imagine”重新“imagine”太阳剧场,创造了『Love』这个戏码。狂野却风格高尚的特技表演,配合披头四音乐的怀旧之情,『Love』制造一种特殊的气氛,操纵观众的情绪,把梦幻变为真实,成为空前绝后的演出。 Guy Laliberté的赌徒性格挑战极限,剧团声名大噪,同时为他带来了不可思议的财富。他目前在莫斯科,每天骑自行车上课,学俄语和接受太空训练。因为他下周将成为太空观光客,全程12天,花费3500万美元。同行的还有乐团U2的Bono和美国前副总统高尔。 这个太空之旅是以『Water for all,all for water』之名,从国际太空站主持一场长达两小时的实况转播表演,为他创办的慈善机构One Drop Foundation宣导全

20年的《蜡笔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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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吃爆米花?』看到美女时,他的自然反应是心跳,总是这么自我介绍:『我是野原新之助,五岁,不爱吃青椒。』他天真无邪,童言未泯,爱脱裤和看美女,喜欢批评妈妈的身材,迷动感超人和电视美女主播。 想不起是在哪一部港片看到哪个明星蹲在马桶上看《蜡笔小新》了,当时觉得封面上浓眉大眼的小孩很有趣。有一天到印度杂货店买文具时,发现店外的摊子上除了报章杂志,居然摆卖着《蜡笔小新》第一集! 年纪越长,越冥顽不灵。『看漫画不如看妇女杂志,看妇女杂志不如看小说,看小说不如看报章,看报章不如看国家地理,看国家地理不如看专书。』随波逐流,一味地相信世俗对品味的眼光。 迷信归迷信,好奇归好奇。唯恐小新一书难求,加上买惯了四、五十令吉的港台书籍,三令吉九十仙的《蜡笔小新》实在教人难以舍它而去。从此之后,每出版新的一集,我就一卷在手,看过的时而翻弄擦拭一番,自得其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新癖者』。 在 里,小新到汉堡包店买汉堡包,点餐时把柜台后的服务小姐弄急了。她终于把食物送到小新手上,以为可以就此松一口气,怎知小新递来的钞票却是小孩的玩意。她告诉小新:『这个呀…在大人的世界中不能用的!』随即从收银机里取出一张钞票,说:『要这种真钞票才能用呀!』小新一本正经地指着大人的钞票说:『那就用这张付吧。』 这则漫画的最后一格,小新和下了班的服务小姐同坐在公园椅,风起叶落,小姐依然浑身不自在而双颊冒汗。小新若无其事地掰开汉堡包分给姐姐,说:『给你一半。』当旁人因他而气急败坏时,小新总是稀松平常,却不经意地给你致命的一击,爆笑之余不禁为大人的世故而羞愧不已。 臼井仪人写小新的荤段子,让道德至上的家长和教育人士汗颜,限制级的对白与画面教正儿八经的君子抓狂。偏偏小新够『抵死』,把平凡的家庭生活和人性的欲望赤裸裸地表露无遗。比如爸爸梦见女秘书、妈妈把昂贵的饼干留给自己、幼儿园老师之间的比拼、同学妈妈伪装的温柔等等,因为在有些人眼里,这些被隐瞒的事实是儿童不宜的。 臼井仪人9月11日登山失踪,20日确定堕崖身亡。据报导说上个月在日本出版的第49集中,有一页小新黯然神伤地说:『我很快就要启程去远方了…我要在死之前,和娜娜子告白…』日本警方從現場留有背包等遺物,未發現任何遺書,却不知臼井仪人已然道别,留下那个浓眉大眼的五岁小孩,和一包熊熊饼干的童真。 图:个人珍藏 (本文刊登于23/9/2009 《东方

破解密码狂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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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大师史蒂芬金在一所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致辞,说:『若我十年后出现在你家,发现你床头桌上除了丹布朗之外,没有其他书籍,我会喊着把你追到巷尾:『你的书在哪里?为什么你靠相等于知识分子的Kraft乳酪通心粉过活?』 Kraft乳酪通心粉是老外版快熟面,容易烹调老少咸宜。史蒂芬金这一番话听来似乎在调侃丹布朗,事实上他曾经自嘲自己的畅销小说『相等于文学的麦当劳巨无霸和薯条』,为通俗小说无法登大雅之堂的命运唏嘘。 丹布朗传承了Umberto Eco以符号学为基础的作风,勾勒出曲折离奇的小说情节。虽然丹布朗始终无法好像Umberto Eco一般,踏入严肃文学的门槛,和史蒂芬金一样得不到主流文学的肯定,但是能以杜撰和捏造的小说名利双收,旁人怎么评价似乎不太重要。 续全球销量惊人的《达芬奇密码》,丹布朗的六年心血《失落的符号》(The Lost Symbol)在9月15日凌晨摆上书架。首卖的操作模式与《哈利波特》大同小异,上市几个月前就开始在网络和媒体宣传,先制造话题,却故作神秘只公布书名而内容保密。后来封面曝光时,引颈期待的读者未读小说就纷纷急着解码了。因为丹布朗出版《达芬奇密码》时在封面埋伏了四处密码,所以新书的封面数字和拉丁文,加上封蜡章就足以令读者好奇,试图猜测这回的密码解的是什么谜底。 当年我也凑热闹买了本平装版《达芬奇密码》,结果一口气读完了,甚至为了求证丹布朗引述的达芬奇画作而翻遍旧藏书,把二十多年前买的中国版达芬奇画册找出来,即使印刷不够清晰已足以教人惊叹小说指出的种种诡异画面。结果密码如蛆付骨蠢蠢作祟,我陷入怀疑论的世界而分辨不出虚构与真实的界线,却不得不承认,丹布朗不愧是个讲故事高手。 《魔鬼诗篇》的作者Salman Rushdie曾经在堪萨斯州授课时,评说《达芬奇密码》是一本『极差劲的小说乃至败坏了小说的名誉』。然而,读者是不搭理一部小说的文化标签的。所谓『主流文学』或『通俗小说』只是文学评论界的执着,读者凭的是最畅销书的书目购书,只要情节精彩容易消化就得到满足。 据说丹布朗的母亲是位音乐家,父亲是位数学老师。每年圣诞节,父亲不照传统把礼物摆在圣诞树下,而设计一系列谜语让丹和弟妹寻宝。丹布朗生长在充满『codes, riddles and puzzles』的环境下,自然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密码学和怀疑论的熏陶。 换着是你,你想当个著作摆在书架上蒙尘的纯文学作家,还是

狗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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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狗不是狗?』 『热狗。』 西洋幽默这类一问一答的笑话,专以文字的组合或谐音逗趣,问答无需符合逻辑,被问的人通常识趣地反问答案是什么,这时问者大可洋洋得意地回答,显露他的小聪明。 『为什么一只手的人要过马路?』 『他要去对面的二手店。』 问题不仅不合理,回答更出人意表,问者自得其乐,听者击节称赏。笑话即不清雅亦非低俗,它主要的功效,是衬托出文字语言的精巧奇妙,携带出游戏人间的态度。 『Where can you find a salad in a clothing store?』 『In a “dressing” room!』 这样的幽默若翻译成中文就不好笑了。『服饰店里哪里可找到沙拉?』难道你回答:『在沙拉酱房?』如果正确地翻译成『在更衣室里。』更加不对味。 『什么狗不是狗?』 『狗腿子不是狗。』 普通中文造诣和熟悉西洋幽默的人,当然会欣赏这个大马政坛的幽默。俗语说:『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掌故源自清朝皇帝说的一句话。话说一名保定籍武士,想推荐一位同乡谋个皇差。 来到比武场,乡下人大言不惭地说道:『把你们北京城最有能耐的请出来和我比试比试,输了,我走人回家种地;赢了,你给俺个官当。』皇帝觉得有趣,就给官员使了个眼色。 官员于是问道:『那你想比什么啊?』 乡下人道:『就比俺这条腿。俺今天给你玩把‘勾腿子’。』在场的人皆忍俊不禁,派个擅长摔跤的将军上台比武,想让乡下人当众出丑,取悦皇上。 怎知乡下人一个勾脚,就把盛气凛然的将军摔在台上了。逗乐了皇上,赞:『好一个保定府的勾腿子,你就在我身边当差吧。』故勾腿子谐音讹传成狗腿子了。 幽默只能意会,说白了反而俗气。然而,不然。有些人认为越辩越晕,有些人则认为越辩越清。笑话我说误了,本来还有这么一段: 『什么狗不是狗?』 『狗腿子不是狗。』 『狗腿子是走狗,走狗也是狗!』 加上后面一句,立刻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感觉,不免大煞风景,败坏搞笑的悠然兴致。前两句的作者,一定窃笑最后一句的作者『狗急跳墙』,『狗口里吐不出象牙』,接了话却不好笑,结果落了个『狗尾续貂』的下场。 本文狗话连篇,自娱娱人,全然无心狗拿耗子,更不是狗眼看人低。若冒犯任何人,请宥恕见谅。 (本文刊登于17/9/2009 《东方日报》龙门阵 )

所有感动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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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在这片土地上,我第一次觉得踏实了。我们为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争议,有时理亏得语言显得苍白单调,然而眼前这些作品的真诚告白,马上把所有的复杂思绪压下去,一切还原最初的简单心态。 在灰蒙蒙的政治气候下,小市民生活像 黄燕美 的大马缩影:『叔叔伯伯们喫了一口咖啡乌,紧跟著出现的反射动作,是感叹社会正义荡然无存、埋怨通货膨胀、忧心治安不靖。』咖啡店文化已是你和我生命的一部分,就如许友彬姑丈的杂货店有着我们熟悉的身影,『印度人直接走入店后厨房,买一小杯米酒喝,然后醉醺醺走出去。』人生呷一口市井甘茶,然后绑一个乡土情结。 许友彬各族集体记忆 ,是你我的人生印记。然而,这一切并非课堂上孩子们朗诵的课文。 老巫婆 说的『赤脚踏在泥土』、『雨滴接触肌肤的感觉』,不止是抒情笔调,而是精确的捕捉一些令人感动的默契。历史的遗迹是 不举鸟 笔下『裤带插着两条爱心Jagung』的有机农Uncle Ho,或 好摄三狼 的其中一张光影摄像:一个女人搂着小女孩雨天撑伞踩着湿透的泥沼,走过你和我脚下的那片土地。 欣欣 家前后的芒果树和红毛丹树,不就是八岁 邱建铭 画的那两棵树?邱建铭的邻居会否是 志平 小说里为了钱财伤和气的夫妇?或许这对夫妇忘了作者 宁 和他勾勒的各族包容,『除了俱生于来的爱,透过她的“气度”令我更为爱她』。树和它的气度,『任意伸展的树枝,似乎与湖中的倒影形成一体』, 草莓 描述太平湖的『翠臂擒波』,正好对照了 小薇 『铲平的广阔森林』和她『请原谅我们』的失落诗句。 『漂浮的灵魂,想在这里有个家。』 双条码 在 这么写着。你爱这片土地,寥寥数笔,剪影如真。感情幻化成散文、诗歌、小说、摄像和画作。而我,在不举鸟上山下山的繁华朴实之间,终于看到了:我们与土地其实就是黄燕美文字里的『亲密与疏离』关系,原来一切不必说出口,所有感动在其中。 评审代表:杨艾琳 (专栏作者/音乐人) 备注: 恭喜!获佳作奖的三份作品(排名不分先后)为黄燕美《六千多哩的亲密与疏离》、不举鸟《贪生感恩怕死》以及好摄三狼的摄影作品(一)和 (二) [主 题一样视为一份作品]。此次评审方向以作品能够表达到个人对这片土地的真实感情为主要评审标准,另则这三份作品切入的角度特别,让人眼前一亮,提供了读者 阅读与思考的美好经验。特别邀请评审代表杨艾琳为所有参赛作品写下一些文字记录,哈,杨艾琳不按牌理出牌,写下了这一篇非一般的评论稿

最初的简单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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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来了个玩民族乐器的艺人,一群人围着看得叹为观止。刚巧一位唱片制作人经过,说:『走,我帮你录个人专辑。』后来经过精心造型和包装,出了三千片光碟,怎知五百片也卖不出去,于是艺人带着他的民族乐器走回街头。 在朋友的博客看到他女友的画,餐桌下躺着两只自己养的猫,很简单,很居家。可是不知怎的,心里很感动。有一种美不需要流派,这里毕加索的抽象会显得造作,莫纳的印象派太遥远,只因为它和日常起居有着切身的关系,我们才会心动。 台湾导演侯孝贤谈台湾新导演时,说:『他们从小看很多电影,所以一拍电影就迷失在电影里,变成拍“电影中的电影”,确切的生活和感受反而不是知道太多,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所以我觉得做导演“有抗体”很重要。要一个强大的自己,不被其他东西影响,不为太多背后的东西,还原最初的简单心态。』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看贾樟柯的电影心灵震撼,虽然他没有张艺谋后期《英雄》的浩荡气势,却比张艺谋早期的《秋菊打官司》更草根,更朴实动人。 贾樟柯的《二十四城记》演出阵容里有个陈冲,但是专业演员最终比不上一个工厂职工的真情流露。那个叫侯丽君的下岗女工,坐在公车上讲述和母亲回辽宁探亲的故事,说着说着,她还未热泪盈眶,我这看戏的已潸然泪下。 有时和朋友聊起音乐来,总说如今做音乐比以前方便,歌手、作品、类别摞起来比双峰塔还高。偏偏我们想念70、80年代英美流行乐的好旋律,那种即使没有配乐,单单清唱就能令人扪记在心的简单旋律。 如今人们厌倦了过度设计精心策划的作品,看了太多大银幕哈利波特的奇幻,换个方式独自在电脑前观赏15Malaysia的独立短片,感觉反而踏实。我们的生活多姿多彩,二十四小时的色声光影和资讯,却教欲望更贪婪。虽然随时都有新鲜话题让人眼睛为之一亮,人与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冰冷疏离的世界。 或许,做任何事情做到一个地步终会深陷其中,执迷不悟而忘了初衷。政客忘了为民的热诚,商人忘了从商的道德,华教战士忘了献身的志愿,文化人忘了艺术的感动。 那反复不停的斗争,不是势不两立就是你死我活。种族冲突、示威游行、互相猜疑、提防算计。如今一切油渍斑斑,简单心态已破旧泛黄。我们日渐困惫,肃清不了脏兮兮的世俗辛酸。 林夕的《幸福摩天轮》写着:『当生命似流连在摩天轮/幸福处随时吻到星空/惊栗之处仍能与你互拥/仿佛游戏之中忘掉轻重。』即使林夕的诗境宛如梦呓,但愿听到的人眼泛泪光,唤醒最初的简单心态,触动蒙尘

翁总和庙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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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最新的一部电影《二十四城记》,以虚构和纪实的混合风格,描述在成都国营军工企业,代号『420』的飞机引擎零件制造厂的三代人生活经历。有一幕,副主任宋卫东说起厂子基本上是个完整和独立的世界,工业园里的小孩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都在厂子里的子弟学校读完,厂子里有电影院和游泳池,夏天还生产汽水。厂子里生活自给自足,可以说和成都没什么关系,实际上也不用跟地方上发生什么联系,除了打架。 东郊这一代民风特别强悍,所以地方上的小孩常跟厂子的小孩发生冲突而打架斗殴。偏偏厂里的小孩一出来就一大群,地方的小孩则分散在周围,总是打不赢厂里的小孩。于是他们就想出个招儿打伏击战,趁厂里的小孩出去人少了,或万一走单了,就跳出来抓住痛打一顿。 宋卫东三年级的时候刚学会骑自行车,就把他爸的凤凰28偷骑出去。骑着骑着,不知不觉骑远了,如他说:『骑出420的势力范围了。』正想往回撤的当儿就被一群小孩围堵,抓住他押到孩子头那儿。他心想挨打是逃不过了,只希望救得回父亲那辆自行车。没想到孩子头只跟他说了一句话:『我,看在今天周总理去世的份上,我饶了你。』 导演在一篇王樽的访谈里,说起他看电影和打架的微妙关系。80年代的贾樟柯正值青春期,几乎天天都泡在录像厅看港产片,胡金铨、张彻的戏,还有吴宇森的《英雄本色》。看到激动时走出录像厅就想找人打架,说是看了戏热血沸腾,里面的暴力因子比较活跃,走在路上遇到同侪,故意肩膀一撞就打起来了。 我突然想到兴都庙搬迁的事,其实不是从19区搬迁到23区的问题,也无关兴都庙的150年历史价值,而是庙迁出『兴都教徒势力范围』,建在『一个穆斯林为主的地区』,走单了,以至遭暴力因子比较活跃的牛头示威者『伏击』。 这么说,翁总也是走单了。在马华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下,某些党员养成了一种习惯,躲在舒适的壁垒背后,促成贪污腐化的歪风横行。如今改革派走出『势力范围』,侵犯了地方上党员的安乐地带而终遭围剿。却不知这种不惜代价保住马华一成不变的习惯,随时间增加,破坏力愈强大。 贾樟柯说过:『中国的问题在于历史,也就是如何面对过去。』五十年来家国如一梦,从荣耀到腐朽,真正付出代价的是谁?戏里有个舞台背景是长城和两排对峙的飛弹,台上却有两个人在打羽毛球。 骑出势力范围走单了,只好等待奇迹。贾樟柯后来看了《黄土地》从录像厅出来,突然变得有事干了,不想打架想当导演了。若要当导演,就当一个像贾樟柯一样革

完美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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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蜘蛛侠攀爬的姿态美得令人叹为观止,明明是人,赤手攀上庞大的建筑物时,却宛如轻盈的蜘蛛爬在臂上,被它挠得痒痒的。人体的局限画上漫画人物的超然力量,把人间和神话的范畴融为大美,真是撼人心魂。 最近迪斯尼高价收购漫画业巨头,米老鼠王国网垄的5000多个漫画角色里包括了《蜘蛛侠》。虽然如此,货真价实的蜘蛛侠Alain Robert屡次冒生命危险、遭执法人员拘捕、受牢狱之灾,依然一次又一次地作出攀爬高楼大厦的壮观表演,坚持执行一起接一起完美的罪行。他是只网垄不住的蜘蛛,反而吐丝织网螺旋丝黏住想像。 法国还有一位奇人叫Philippe Petit,是数一数二的高空走钢索大师。他比Alain年长十多岁,却因征服了纽约世贸双塔轰动世界。 经过六年的严密筹划,Philippe在1974年的一个晚上,和同伴偷溜上纽约世贸双塔,连夜在双塔之间设好钢索。筹备期间他多次溜上双塔顶楼,研究建筑的结构和寻找适合绑钢索的地方。到过法国的人都知道,法国人因民族优越感而不爱讲英语,一般上英语不太流利。有一回,他和同伴无意间被警察发现了,向他俩要证件:『有没有ID?』Philippe忙说:『没有,我们没有任何idea!我们只是到这儿来看看风景。』结果闹得警察哭笑不得。 8月7日早上,他在两个塔顶之间距离43公尺的钢索上,来回走了8遍。Philippe跨出第一步时,觉得『纽约不再遥不可及,城市的低嗡声化成分贝音量,不过我不再感觉到它的寒气与力量。』 众神充满了他,众神钻进他脚底,众神钻进钢索里,众神钻进远远底下的人群中。距离地面417公尺,他举着平衡杆走在众神之上,仰卧在钢索上与鸟对话。45分钟后,当他再次踏在坚硬的水泥地面时,反而觉得有些疼,随即双手就被警察压到身背上铐了。 Philppe后来著书《To Reach The Clouds》,把法文原著译成英文的著名作家Paul Auster想起住在巴黎的那段日子。『通常我在Boulevard Montparnasse看他街头玩杂耍。有一晚我凌晨两点回家,见他和同伴在走钢索,当时我心想这家伙不简单。怎晓得第二天翻开报纸,就看到他在Notre Dame两塔之间走钢索的报导。他从此成了我的英雄。』 后来传记拍摄成纪录片《Man On Wire》,获得2008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颁奖典礼上Philippe竟然把小金人倒过来顶在鼻尖上,恰如他世贸的壮举后被捕

MIM非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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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夜晚民歌餐厅的气氛如果静一些,郑惠心和她猫猫的歌声就可以倦怠地躺在听众怀里。但是主持的话似乎多了一点,多得郑惠心几乎被挤到演奏的框架之外。她拨着吉他闭上了眼,浸溺于自己的世界。『爱,不用睁开眼/往心里就能看得见』,即便面对着喝泡沫红茶嚼薯条的听众,她不顾一贯的主流唱弹会方式而宅进自我的空间里。 郑惠心在俄罗斯学医,从网上结识了一些热爱音乐的朋友,趁回国度假这段期间制作了《二楼阳台》的EP。周金亮说:『纯真已经离我们如此的遥远。有谁可以扶持这一把声音和隐藏着蠢蠢欲动的澎湃?』我望着台上这个纤细的素食动物,台下的人皆为她忙着。录影的录影,接待的接待,她却不急不徐地无视一切。我脑海里闪过王家卫的画面,光影超速流逝眼前,主角却定格不变。 同样的周五夜晚朋友说起Zee Avi,那个左看右看都像60年代马来国产电影和P.Ramlee对戏的女主角,唤起一种怀旧幽情。然而她唱起歌来,却像Jollie Holland拖曳着爵士灵魂Billie Holiday长长的影子,全幅洋版的Made In Malaysia。 两个23岁的女孩,两个来自东马的个性创作歌手。郑惠心的父亲是著名水墨画家郑浩千,和Zee的父亲属于二战后婴儿潮的一代。那个时候生活富裕,加上六十年代嬉皮岁月的洗礼,大时代环境带来了强烈的创意爆发力。他们重新思考传统价值观,以最好的经济条件为下一代萌发非主流的幼芽。 Zee通过Youtube上载自己创作的音乐,很短的时间内被Jack Johnson的唱片公司发掘,出个人专辑巡回演唱,被归类为Indie-pop的佼佼者。郑惠心的独立音乐没有媒体的一堆吹捧,只要有人打从心里有个认同感,她就达到音乐交流的实际保证。 当然,相同的东西换个叫法层次也不一样,比如说『我玩Indie』怎么听都高档过『我玩独立音乐』。可是研发随身碟的潘健成说:『我们不是不好,而是不够好。』关键在于我们往往要求不够严谨。现在群众游走网络,你丢什么给他,他就下载什么,可是同时他不喜欢的和没价值的很快就被淘汰。那个时候,留下的肯定是最好的。 如今新世代不再信仰主流文化,表面上他们对上一代关心的事保持冷漠的态度,事实上他们实践的是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即便是经济萧条,他们还是3C宅男还是拜金女。他们有截然不同的思考模式,也无需主流文化的认同。 非主流的骄傲,是主流的焦虑。追求自我的部落透过集体认同而物以类聚地结盟

城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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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孩子,当然我想形容屋后小溪捉泥鳅嬉闹的情景,或偷个番石榴用锤子把铁钉打进去,和伙伴在家门前斗起陀螺。我不能这么编个故事哄你们,因为我没经历过。 我记忆中和熟悉的孩子形象,是生活在钢骨水泥之间,像土拨鼠一样,在行色匆匆的人潮中,上上下下。你玩过一种玩具吗?它是个旋转圆盘,盘上满满的小鱼儿,此起彼落,嘴巴一张一合。而你的目标就是握住一根细鱼竿,把鱼线尾端的小圆球喂鱼吃。嘴巴一拢,鱼儿就上钩了。 这是我印象中近乎弄鱼戏水的唯一例子。 当我是圆盘上那只小鱼的时候,我的邻居是个叫『喃喃』的小鱼。我们玩在一块,他从来不问我叫啥。他用广东话直呼我『来咗』,因为我每次跑去他家玩,他妈妈就喊:『来咗啦。』 『来咗』小我一岁,妈说他还是婴儿的时候,他妈总是爱抱着他来我们家,和我比长短。他妈觉得『喃喃』很『大只』,嫌我长得比他儿子『短』。我俩有个共同点,就是不会骑脚踏车,我是指两个轮那种。 不会骑脚踏车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家一打开门就是交通繁忙的道路,有一年我养的狗狗溜出去就这么给车碾过了。在吉隆坡,每天的行程就是从A点到B点,城市的规划没有考虑到A和B之间,有停顿在C的机率。 可是我们城市的孩子过得很写意,最近搭地铁经过中央艺术坊,在那条像沟渠多过河的巴生河岸旁,看到墙上画着雅斯敏阿末的涂鸦。我们可以在城市实用的设计里,发掘一个意外的空间,趁那鱼竿还没找到我们前,做个调皮的小动作,让擦身而过的人莞尔一笑。 我想编个和邻家男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大人却很多意见的八卦故事逗你们开心,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喃喃』后来长大,但是矮我一个头。他到日本跳飞机,而我到美国喝洋水,我没再见到他。 城市的大人没有时间八卦,所以我们很努力寻找观众听众。我们在后院乘凉的方式,是先在Facebook 放话招兵买马,然后选个环境不错的咖啡屋聚集。我们通常很小心防范身边对我们好的人,可是我们稍用心就见真情。我们MSN我们SMS我们电邮沟通,在繁忙的工作间共用午餐,吃炒粿条Nasi Dagang喝拉茶。 虽然住在城里,我们会为小渔村泄毒事件村民舍身救人的精神而潸然泪下。城市与乡村的人表面上似乎互不搭理,其实我们都很在乎彼此。当我听到鱼行东主憋气用棍子救人的时候,我自己先昏倒了。媒体刊登一张图片,几条大汉抬着棺木过独木桥,桥下的水是静止的,两边的渔船定格了。我想那一刻,我的心在棺木里。 很想相信爱国这回事,可是越

透过相机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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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被任达华和他的ixus代表的生活品味深深吸引,人们开始随身携带一架轻便的数码相机,记录某个和朋友相聚的时刻,车上女友恬静的睡相,或餐厅里那个男人的背影。 接下来的日子人们越来越不在乎拍摄效果,自从手机增添了相机功能,无论2.0兆象素或是12.1兆象素,人们拍摄的不再限制于美观养眼的人物景象。他们的兴趣也许你不苟同,他们的对象你无法想象,因为它可以是一个男人油腻脸上的暗疮特写,一杯果汁里垂死的苍蝇,或一只壁虎断了仍在抖动的尾巴。 摄影取代人类有限的记忆,选择性留下部分足迹。张爱玲的《对照记》收集了一些个人和家人的老照片,说是『在乱纹中可以依稀看得出一个自画像来』,还手持头条印着『主席金日成昨猝逝』的报纸,特意为书跋拍了张照片,证明年迈的她当天还活着。 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中表示,大部分摄录的人性痛苦和不幸是人为的矫揉造作。然而和这类相片的初次接触,负面感觉锋利地把她的人生切割为看到相片之前和之后的两半。『我的悲伤与痛苦虽无可挽回,但感受中有种东西开始变得坚硬起来。我心里有种东西死去了,而另外一种东西却仍在哭泣。』 Fox Talbot在1839年发明了照相机,绝对意想不到记录功能经岁月洗礼,变成一只车碾过的猫四脚呈十字钉在电脑荧幕上。如今刻意设计的框框只限于专业摄影,代替的是即兴的肌肉反射神经反射智慧反射,咔一声留下那一刹那奇奇怪怪的影像,储存在随身碟和电脑硬盘。 不禁想起《Life》杂志以摄影图片为主的说故事方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它简直就是平面的战争剧场,跨越地球记载生命刻画死亡。即便是煽情也好,怀念那一张1972年获普立兹奖的摄像:南越公路上,一个刚被美军的凝固汽油弹击中的小女孩,赤裸着身张开双臂朝镜头奔来。我们看不到的是她灼伤的背,但是这些年来,我还是听到她痛苦的嘶喊。 从殷殷期待的一刹那,到意外巧合的一刹那,至精心设计的一刹那,『一刹那』往往被无限放大。我们拍车祸的事主和车牌,我们学陈冠希拍摄艳照。我们拍摄许月凤和她的胡椒喷雾剂,我们拍摄拖曳地面的西华古玛和那些警员们。除此之外,我们希望捕捉赵明福堕楼那一刻和那一扇窗里的景象,我们还希望拍摄那叠马华完全没有记录的一千万钞票。 可惜的是,即使使用生产显微镜的Leica相机还是无法看到许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毕竟透过相机视窗的真实世界里,最终只有荒谬的表情和突兀的动作,错过的是那一滴血那一

小小粒与不倒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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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书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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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凡买手机或电脑软件,都会附上好几本说明书。你从酷似牛津字典的那本着手,以为手册会用浅白的语言解释复杂的用途和操作程序。但往往事与愿违,工程师用专家的术语讲解,略过任何他觉得你理应懂的事。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学识肤浅理解力差,然而你不信自己是孤立寡与的蠢材,决定到书局走一趟, 找专为白痴而写的Dummies 和 Idiots Guide 。 曾几何时,大气磅礴的说明书沾了一身米兰昆德拉的气息,实行起『不能承受之轻』的趋势,用五至十页把天才的发明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同样的一本小册子你翻阅几十遍还是无法解答你的疑难杂症。你只好上网搜索资料,加入网上使用者的论坛,希望普天下有比你聪明的人告诉你按了菜单才按选择,或者按了选择才按蓝牙。 你心里无限感慨,经过巨著史诗的岁月,迈入短讯表情符号的日子,说明书不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能指点迷津,一直到你碰到一个很普通的小孩。他不曾拥有你刚买的动画软件,也没用过你的新Blackberry,可是当你搔头皮绞尽脑汁思考棘手的科技问题时,他站在你身旁轻声说了一句:『你按这个看看。』 他的小学程度挑战你的学士学位,他的漫不经心是你的疑窦,反正百『试』不解不如照他的指示也无妨。没有专业的知识,没有使用说明书,他一步一步带你到出口。他不需要采取任何策略,没有先封杀后进击的招式,却轻而易举地镇慑住你,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轻蔑地说:『读什么说明书?都是这样的嘛!』 一切令你叹观止矣,终于明白,年轻人早就懂得科技『潜规则』。难怪翁总前些日子感叹『早懂潜规则,早改写局面』,很多规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好像Blackberry按了菜单才按选择,按选择才按蓝牙,选择了接受对方才能按输送。偏偏说明书不写,却有一群人知道这不言而喻的程序,唯独你不懂,遭四面埋伏,甚至觉得被科技覆没,自己与时俱进的『大限将至』。 你放下手机让电脑进入屏幕保护状态,从书架抽出吴思的《血酬定律》翻到 那一章,吴思的第五条定义是:『通过这种隐蔽,当事人将正式规则的代表屏蔽于局部互动之外,或者,将代表拉入私下交易之中,凭借这种私下的规则替换,获取正式规则所不能提供的利益。』 难怪说明书皆不明说,游戏潜规则本身就是隐策略,促使进行交易的主体结成隐蔽的联盟。『暴力最强者说了算。这是一条元规则,决定规则的规则。』可是翁总不知,吴思写的也不是说明书。翁总要是早知潜规则的血酬定律,就不可能有巴生港口自

不全是蜡染扎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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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去爱抚我的战利品了。』说罢她兴冲冲地把买回家的峇迪布摊开在地毯上、沙发上,像个小孩和她的新玩具般自得其乐。这就是奥巴马的母亲,安鄧納姆。 六十年代,奥巴马和他父母还有妹妹住在印尼。安鄧納姆不爱名牌,偏爱峇迪。她对蜡染纺织品的情愫带一点老外窥探亚洲神秘的心态,这位来自美国堪萨斯州道道地地的白人,收存了不少印尼民间的峇迪。 她倒是没老外的习气,买的不是赴宴会穿的华丽款式,而是民间一般朴素漂亮的峇迪。她喜欢土地的米色、褐色、咖啡色,绘上精美的白色、黑色或深蓝色花纹。安鄧納姆把布料裁成宽松的裙子,穿在身上闲游民间,和蜡染工匠话家常。 目前华盛顿纺织博物馆正在展览这些收藏品。 『纺织品是一个社会体系的印记,它反映了社会的元素,特别是峇迪。无论选择什么主题,怎么个穿法,都反映了你属于的那一个社会阶层。』她学会东方的含蓄,素色的低调。那是安鄧納姆的六十年代,奥巴马的童年记忆,印尼的蜡染风采。 美国从五十年代『垮掉的一代』走入六十年代的嬉皮岁月,给越战扭得透不过气。捆绑的自由拧得紧紧的,一旦松绑是一件色彩迷幻的扎染T恤。如果你读过Bobbie Ann Mason的《In Country》或看过Bruce Willis 演的这部电影,你就会知道什么是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认识一个每天抽十四次大麻的越战退伍军人。 嬉皮文化那七彩斑斓的扎染,色晕从美国一层一层渗入世界各地,少年李安人在台湾也笼罩在胡士托反传统的气息之中,至今酝酿成电影新作《Taking Woodstock》。李安说:『胡士托可以說是一個具有高度啟發性的抽象概念。』 蜡染和扎染的制作过程不一样。蜡染是先用液状蜡将图案绘制在布上,染色时着蜡的部分就不会染到颜色,随后除去蜡质,再重复同样过程染另一个颜色。扎染则把布料用绳子先来个五花大绑,才放入染液中,绑扎处因染料无法渗入而形成特殊的图案。 即是说,蜡染的图纹能先构思先造型,唯一不受控制的是一种自然如龟裂的效果。扎染则无法先打样,就如未下定义的自由,染出深浅不均的色晕和复杂的图纹。扎染的psychedelic art颠覆传统解放自由,蜡染则默默地抱守清规和遵循戒律。 安鄧納姆在六十年代从西方扎染的迷幻,走入东方文化蜡染的意蕴,相信对她是个意义非凡的文化冲击,亦间接影响了奥巴马的成长过程。也许是这样的背景和经历,才会培养儿子Barra

最后一个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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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最后一个文艺青年?莊若说张永修当之无愧,除了温文儒雅之外,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廿多岁时就取了个『艺青』的笔名。张永修却说他不再年轻:『正想参加宿将组的跑步运动。』同时认为:『目前大马很流行“最后一个”这词。很响亮,好像就有灭种危机的警报。不过有太多“最后一个了”,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和年轻一代说『文艺青年』,恐怕只会被谑笑是出土文物。但是在七、八十年代,稍微会写几首诗的青年都招人喜欢。当密密麻麻的文稿打成铅字刊登在报章文艺版或《蕉风》杂志上时,男的走在校园顿时多了玉女垂青,女的坐在食堂都有玉树临风的书生遥遥凝望。文艺青年读的书、写的字、看的外文片,都自然地散发着秘教的魅力。 这几天恰逢胡士托音乐节四十周年。1969年的空气里弥漫着反战气息,人们牵手亲吻搂抱,集体浸溺在人性与大自然里。那个只要做爱不要作战的精神,是人类最后的美好梦想,是纯真的末尾篇章。翻过此页,残余的嬉皮精神被商业强暴了,剩下蹂躏之躯冰冷之魂,遗弃在廿一世纪的大路旁。 缅怀胡士托的爱与和平一年比一年竭蹶,我们感叹胡士托精神不再,唏嘘谁是最后一个文艺青年。 文艺青年的悲哀如今在网上流传成笑话,中国北大的邵夷贝写了一首歌,叫《大齡文藝女青年之歌》。她拨吉他揶揄:『搞艺术的男青年 /搞艺术是为了搞姑娘 /搞姑娘又不只搞她一个/嫁给他干什么呢』又说:『不會做飯的女青年/只能去當第三者/只能被他们潜规则 /奶奶奶奶奶奶的』 中午时分特意到书局去,为了一首诗而买游川的《江流如镜-游川诗手稿集》。书柜旁有个流鼻涕没戴口罩的年轻男子,坐在地上看书。可是他不在看游川的诗集,而是一本专讲iPhone的杂志。少女不爱诗人,只爱iPhone的短讯。没有人再像游川用刀片削尖的铅笔在拍纸簿写诗,连方路和刘艺婉都在Facebook贴片言只语的细腻诗句了。 黄金城写过一篇《没有文学的年代》,叹文学没落,史诗巨作不再。我总觉得越战给美国人带来反思和冲击,几乎把文学和音乐推上顶峰。动乱后飘飘渺渺的的心事,经咀嚼消化就可拨一天空的墨,洒一地的音符。 我们没有乌托邦,我们天天都为政局心烦。然而,文艺青年去了哪?莫非这个空间已经不够性格滋养文学作品了?难道白天喊革命惊天动地,晚上除了在博客谩骂,就不能退离局势保持一段距离,写成精神升华的金色经典吗? 在这灰蒙蒙的大马,我们不需要嬉皮的扎染T恤,我们不要政治的迷幻药,我们

一半一半 ,俊男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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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让我这么说吧,人不可貌相。『俊男』如今变了一半:没了前面一半,还有后面一半。当然,他还是男人,我认得他,他认得我。十多年后认得出彼此,算不容易了。 聊啊聊,我慢慢想起,为什么箭啊剑啊都射不准了。他是个天才,天才说话很快,题材不到五分钟就换,很多东西讲,我听得肩膀开始酸,背渐渐痛,耳朵越来越痒。 我想起十多年前我还很年轻的时候,也会肩酸背痛耳痒,感觉那么地熟悉。 我终于找到机会插话,问他:『你看过The Soloist吗?』 『没有,为什么?』 『你让我想起了男主角。』 『他怎么了?』 『他患精神分裂症,说话很快,是个天才。』 『那不是我。』 有一点没有变的,就是俊男始终是个真诚善良的俊男。后来我看看手表,说:『五点了,我怕堵车,走吧。』 晚上我见着木头,我说:『喂,你现在比JinHem靓仔你知道吗?』他很满意地点点头。 『俊男』变了一半,若是还有前面一半,没了后面一半,我会更受不了。谢天谢地。

NESCAFE红衣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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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电视有部NESCAFE广告,一个穿红色格子衬衫长得蛮俊俏的男子,坐在二楼的公寓里吹单簧管。突然NESCAFE的商标小调:mi mi mi do , re re re fa mi 响起,他探头往窗外一望,一辆三轮车在夜色里在街灯下缓缓经过小巷,俊男向三轮车夫挥挥手,下一幕他就坐在三轮车上和老伯喝NESCAFE了。(天啊,记得比我的初吻还清楚。) 后来俊男出个人专辑,找我编曲。我的心忐忑不安,深恐面对俊男无法聚焦,心思紊乱。俊男写的歌很好听,尤其是情歌。他的歌声也很好听,好像Bee Gees的Barry Gibb。我的工作室在家里,他几乎天天上来,天天看到俊男,真是一段愉快的日子。(糟,初次被男友牵手都没这么紧张。) 有时编曲做到傍晚,他拿着吉他坐在我家门外的沟渠旁,边弹边唱。我坐在他身旁和他聊天,听他唱歌。我家对面的邻居平时很骄傲,可是那段日子他们一家整天在屋外,总有要丢进垃圾桶的东西,总有拿不完的信,从对面笑过篱笆笑到我家。我暗爽,广告俊男和我肩并肩看夕阳西下,脸红得比晚霞还要腼腆。(怎么办,我居然想不起男友第一次唱歌给我听的细节。) 后来木头知道我在做广告俊男的唱片,经常骑着摩多跑上来突击检查,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和俊男在电脑前乐器旁工作,他在客厅打开报纸闷着气呆整个晚上。俊男走时和他打招呼,两个男人『面左左』。木头很冷很酷,俊男很sweet很flirty。我傻傻地看着他们,忘了自己。 有一天木头没来监视,工作完毕灯很黄很昏很暗。Play着sequence好的情歌,他high了起来,邀我共舞。我的心像激光四处乱射,满脑子圈圈晕头转向。『No, no, no…』我只会说:『No, no, no 。』 十多年了,木头心血来潮把卡带换成MP3,童仁欣也变了数码程式。木头说他的歌不错,我也觉得当年的才子怀才不遇,实在可惜。因为卡带十多年没听,素质变差,即使换成MP3也怪怪的,Barry Gibb 的嗓子变成了strawberry。 明天俊男约了喝茶,心又开始忐忑不安了。十多年没见,俊男还是不是俊男?别急,见了面明儿告诉大家。 这首是『爱神的箭』,射到我心花怒放。和JinHem 合编,只有这首效果还不坏。

『巧克力』的选择错过

选择错过。 机缘不是偶然,机缘是一种选择。他妈妈选择要他离开,他选择留下。他对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选择,并非偶然。可是他的选择被他妈妈的选择影响,因此回了他妈妈的话后,他才选择用这种语气对女孩说话。她听了他的话,选择改变对他的印象。 选择是个无穷数。每一个抉择,决定每一条路。你爱这片土地,你放弃了它。你动了情,你死了心。你选择吃亏,你占便宜。你宅在家里,你豁了出去。每一个抉择,是一个变数。每一个抉择,开一条路,或终端死巷。 你选择停留,我,选择了选择。 (P.S.我是打不死的蟑螂。呃...麻烦把Sheltox拿开。)

黄昏鲍勃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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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迪伦(Bob Dylan)将推出圣诞专辑。鲍勃迪伦不是宾克罗斯比(Bing Crosby),那个十二月没完没了的背景音乐,阐述着他期盼的白色圣诞,音乐意境幽美得好比童话,温暖得雪花都溶化。 不是,鲍勃迪伦唱圣诞歌几乎是摇滚的白色恐怖,仿佛宾克罗斯比的童话在镇压摇滚的愤怒。如果你经历过六十年代的反战抗议和民权运动,你一定不会忘记他的 (Blowing In The Wind),那独特而怪异的唱腔 (Like A Rolling Stone)在六十一号公路尘土飞扬。 这位美国六十年代反叛文化的代言人出圣诞专辑,他的老粉丝不知会怎么想。圣诞歌的旋律本来就不适合政治抗议,社会批判更是不合宜。圣诞歌是Hallmark贺卡的爱意和围着壁炉的温馨,带着满怀的浪漫遐想。可是鲍勃迪伦不是宾克罗斯比,他的唱腔重鼻音,很酷也很苦。 试想崔健伴着音乐盒铃声唱 ,或者是周云蓬唱 。很奇怪,人就是不能接受政治批判者感性和脆弱的一面,听冷酷的反叛英雄唱『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你会起鸡皮疙瘩,它必须是『吸毒的妈妈七天七夜不回家』或『爸爸变成了一筐煤,你别再想见到他』,就像周云蓬的 一样。 但是,鲍勃迪伦还是选择录制圣诞专辑。几年前洛史都華(Rod Steward) 推出《美国情歌簿》,唱30 和40年代的爵士经典,如 (Stardust) 和 (Isn’t It Romantic) ,他的一班死硬派摇滚粉丝差点晕倒,他们的雄性荷尔蒙驱使他们放弃洛史都華,他们有种受骗的感觉,觉得摇滚灵魂被人强奸了。 谁料到《美国情歌簿》一推出就登上各国的流行曲龙虎榜,老粉丝大跌眼镜,不得不接受自己其实也步入褪色年华的事实,从抗拒到拥抱星尘往事,搂着儿孙看夕阳余晖映红了渐弱的嘶喊。 如是这般,鲍勃迪伦决定录制圣诞专辑。他很有机会再制造一个洛史都華情歌簿惊喜,很有可能把摇滚的白色恐怖粉饰为白天鹅闲游白云间,或仙游白云间。 他曾经在 唱:『我不需要你感觉和我一样/看法一样或像我一样/我真的只想/宝贝/跟你做朋友。』穿喇叭裤扎染衬衫的嬉皮岁月,你蓄了一头长发,你只想感觉和他一样看法和他一样,听鲍勃迪伦说明了你是谁。 也许你觉得巅峰过后的黄昏鲍勃迪伦被驯化和收编了,听他近期的专辑《Together Through Life》感觉他暖洋洋地躺在青青草地上,没有永久的勃起,唯有性交后的慵懒。你只能想像,当你把圣

说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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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关于禁语的笑话,说四个人去找一位老和尚,希望他能收他们为徒弟。但老和尚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通过『禁语』的考验:要是从山洞的入口走到出口一个字都不说,就算通过。于是那四个人手持蜡烛从山洞入口开始走,当他们快到出口的时候,吹来了一阵风,把走在第一位的烛火吹熄了。 『啊,熄了。』第一位叹道。 『师父不是叫我们不能说话吗?』第二位连忙提醒他。 『叫你别说你又说!』第三位赶紧纠正。 『还好,我没说。』第四位松口气说。 笑话很逗趣,然而现实生活中,『禁』一点都不好玩。 雪州禁酒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只为切中宗教的一套戒忌理论。虽说受戒,宗教界不乏娈童教父和荤和尚,或为钱财纠纷闹上法庭的法师。受戒仅仅是接受戒律的仪式,守戒却是一辈子的克制。从禁酒到禁荤、禁语到禁欲,无不发挥秦始皇禁书焚书的风范:焚天下书却给自己留一手,独自在阿房宫摩挲自乐。 虽然这种殃及池鱼的作风仅为少数,却教『禁』的贞洁受伤。因为有些禁忌是没有选择的,是环境和制度强加于你的。一个通奸而被乱石打死的人,不可能自愿被打死,只能自问恋爱犯了谁。当然,世上亦有一种以自制为乐为荣的人种,不过这种为自己写下一条条禁令的人较为稀罕。 贾平凹十七年前出版的著作《废都》再版,他在签售会两个小时内签了七百多本书,签到手软。要是当年《废都》在中国没被列为禁书,再版签售会想必没这阵势排场。十七年前官方所谓的『色情』和『格调低下』,一念之间『邋遢肮脏的性爱』被解放,莊之蝶和他的女人打开政治和道德枷锁走进性开放的社会。 是什么决定禁或不禁?是谁制定道德准则?哪里才是『文学艺术』与『内容猥亵』的分界线?93年贾平凹在《废都》的后记写道:『是完成了一桩夙命呢,还是上苍的一场戏弄?』禁,不止是一种强加于他人身上的价值观,它还能限制一个人的自由和权力,可以说是统一思想的强硬手段。为了国泰民安而禁博客的言论自由,为保护儿童而禁网民浏览互联网的『不良讯息』,为了政府完美形象而禁街头游行,太阳底下还有什么新鲜事?哪一个禁令的背后不是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心?不是暗怀鬼胎,居心叵测的动机? 神农氏尝尽百草,发现了毒药。若他视毒为禁,就不可能在药物学上有伟大的功绩。禁不胜禁,捉不胜捉,任何阻拦始终抵挡不住求证真相的欲望。『立禁』、『执禁』和『守禁』三者之间要有一定的空间,允许『雪夜闭门读禁书』的宽容和大量,刺猬与刺猬的相处方能相安无事,安然无恙。 (本文刊登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