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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东西大不同

从没想过,东马原住民与西马原住民原来是陌生的。策划这一趟「砂州环境公害巡迴演出、放映与分享」安排了两地原住民交流的机会,身为活动主催者的导演周泽南与我一厢情愿地以为,东马原住民跋山涉水来到西马,到珍妮湖拜访原住民,同时分享与演出,想必是相见欢的画面。兄弟啊姊妹啊,咱们同在水深火热之中,让我们携手共同抗爭,捍卫我们原住民的权益吧。 这个画面不止属于我俩,巡迴之前与巡迴期间见到的热心人,都纷纷表示很想从外地到珍妮湖去见证这么一个歷史性的画面:「我们的本南兄弟姊妹在沐若设路障,委屈了,受苦了,但是我们西马原住民与你同在,我们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到沐若挺兄弟姊妹们!」「啊,兄弟,想不到你们在西马也受了那么多委屈,珍妮湖居然因铁矿而受污染,你们生计也因此成了问题。兄弟,我们与你共存,让我们一起到布城呈备忘录如何?」 但是,事与愿违。巡迴队伍在关丹办了一场,第二天早上就立即启程前往珍妮湖。下午与当地原住民交流,西马原住民诉说自己的困境,「大马原住民网络」(JOAS)主席发言时误把巡迴队伍的肯亚族及加央族当成本南人。有趣的是,巡迴队伍里「捍卫巴南行动委员会」的主席Philip Jau是砂州加央族,同时也是「大马原住民网络」的会员,很遗憾的,「大马原住民网络」的主席迪迦女士粗心犯了这种错误。 交流会结果变成了诉苦大会,西马原住民猛吐苦水,经过了长时间的洗耳恭听后,行程紧迫而疲倦的东马原住民代表也解释了东马原住民面对的问题:因建大坝而被逼搬迁、沐若的本南人提出的10项诉求,以及沐若本南人这次行动的成败,將如何决定下一个大坝的命运,即巴南河2万多人的命运。 然而,这个议题对西马原住民而言是遥远的。与会者除了搞不清楚东马原住民的各族群之外,对「原住民习俗地」(NCR)完全没有概念,甚至于未曾听闻。 东马的沙琵(Sape)演奏者与舞者非常专业地为对岸的西马原住民演出,即便西马原住民观眾热不起来,也算点了个头,打了交道。一场相见欢,最后虽然非互抱痛哭,大家也是淡淡地行握手之礼,总算是种下了籽。那一刻我明白了,大马不止各族群有一定的隔膜,原住民之间也宛若两个国度的人。究竟是谁犯的错,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本文刊登于1/11/2012《东方日报》龙门阵)

收音机与解码器

那天傍晚走在长屋的长廊上,有人扭开了收音机。美妙的Sape声传遍长廊,彷彿飞过一只犀鸟,肩膀给翅膀轻拂了一下,惊动听声音的人。回首望如梦如幻,一个围著纱笼的少女抱著婴儿飞了起来,消失在视线之外。 收音机是濒临绝种的短波收音机,小小的一台,却带给了原住民希望:改变贫穷的希望,改变教育的希望,改变土地被掠夺的希望。每一晚6点至8点,原住民借此与外界沟通,在一个绝大部分没有网络、电讯及电源,被边缘化的大马阴暗处,这两个小时各家各户都不谋而合扭开同一个短波频道,有的妇女继续炊饭,有的男士走在长廊遥望远方,时而嘴角勾起了微笑,时而隨著主持人的语调附和。 原住民Jerry Kamit弹奏优雅的Sape曲子「LanE」开始了2个小时的电台节目。节目主持人皆东马原住民,一个小时的新闻与清谈节目后,接著的是原住民各语系的访谈。节目內容有原住民圈子里发生的事情,如村民在沐若水坝设路障的事情发展、原住民习俗地的诉讼,也有国家政坛的信息,包括西马人民的热门话题,如雪州水利的爭议等。 有些善心人士募捐购买「古董」收音机派送原住民,某政党指责这个做法含有政治阴谋。然而手指乱指的政党似乎也很热心,联合Astro寰宇有线电视到砂州內陆地区,派送Astro解码器与电视给原住民。根据《Borneo Post》本年5月28日的报道,政府在丰收节期间派出了2千台解码器与电视机,以便无法接收国营台的內陆地区原住民可以通过Astro NJOI免费观看国营台以及其他娱乐节目。 一种传媒,两种动机。一个志在传播原住民与国家资讯给予无法获得真实讯息的內陆地区人民,一个志在提供娱乐和官方资讯给于同样的群体。有的原住民质疑,政府给他们Astro NJOI,是否要娱乐他们,要他们「enjoy enjoy」而忘了自己面对的问题?但是当原住民看到荧幕上的高速公路、汽车洋房、空调泳池,再看看现实中自己饮用的过滤雨水、晚间才使用的嘈杂发电机、乘2个小时的舢板载送小孩到最近的学校上学,对于荧幕上的「先进」对比,原住民是羡慕抑或反感? 2个小时过去了,主持人拋下了一句「all good things must come to an end」,sape乐曲缓缓地淡去。长廊上的男人扭了旋钮,抱著收音机站起身回屋去。那一瞬间,我隱约中听到犀鸟的哭泣。希望,all bad things will come to an end。 (本文刊

人墙挡车与你何干?

本南人设路障,人墙挡泥车,和我们有什么关係?除了原住民之外,也许98%的马来西亚人民一辈子没见过本南人,97%不知道大马有本南人,96%没有听过「本南人」这个字眼。虽然以上的数据纯属个人猜测,没有根据,但相信若正式统计,差距应该不大,答案很可能是:没有。 那么,本南人为何设路障,我们想不想知道?既然本南人对我们而言,比美国人、法国人、非洲黑人更陌生,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了,那何必苦苦追问,或隨便问问?所以答案很可能是:不想。 既然没有关係,不想知道,我何必多此一举?浅见以为,我们总是纠缠在表面和我们有直接关係的事情,而忽略了间接和我们有更大关係,甚至影响国家社稷、公家財產与人文发展的课题。 如果我说,今天本南人设路障的行动,为大马社会运动树立了榜样,也许你嗤之以鼻。所以我不想硬销,也不想直销。人在现场,我不感性,只有理性。我只想用面子书最like的方式,和各位share我所知道的和看到的,然后由你自己判断,本南人这次的抗议行动,究竟与你何干。 先说砂州的2020宏愿。在「砂拉越再生能源走廊」计划之下,砂州至2020年要建12座大坝,生產2万兆瓦的威猛水力发电量。 目前砂州有两座大坝:85年建好的巴当艾水坝,和去年竣工的巴贡水坝。沐若文字工作者八方论见古元佑也说「惜福感恩」(Murum)水坝建了5年,明年竣工。巴南水坝蠢蠢欲动,26个沿河的村子2万个村民彻夜难眠,因为他们的命运就在决策者手上,一声號令,噩梦就成真了。 重置计划惨不忍睹 受沐若水坝影响的9个村子的本南人,其中7个村子將被淹没,而另外不会被淹没的2个村子,也无缘无故被列入搬迁计划里。所以,因大坝而被逼搬迁的人数超过1700人。 有关当局要求村民搬迁到Tegulang和Metalun这两个地点。村民表示,这两个地点已经是油棕园了,要他们如何耕种呢?本南人自古以来以森林为核心,狩猎足以提供他们足够的食物。但是因为各种「发展」导致森林的消失,本南人学习农耕求存。在还未成为精练的农夫前,却因建设大坝而再度陷入困境。试问本南人今后如何生存? 儘管官方说辞漂亮,但现实总在拆下面具以后。借鉴巴贡水坝村民的重置计划,只有一个字眼可以形容,那就是:失败。重置区Sungai Asap的建筑遥看可观,但是弊病丛生。迁居的村民在未获得赔偿的情况之下,还得自掏腰包购买新长屋。村民居住的地方离耕地遥远,自来水很多时候貌似肥皂水,別说

客观主观原住民

对於二战时期德国纳粹党的「优生学」论调,我们无法苟同屠杀犹太人的理由。我们绝对同意,没有任何人种有权力决定別的人种存在权力,而消灭任何人种。但是面对我们国家的原住民,身为华族、巫族、印族的所谓国家三大族群,又是否有权力决定大马原住民的存亡? 从陌生到认识,原住民对我而言,可以是主观的,也可以是客观的。当我清晨在长屋的长廊地板上醒来,观察原住民自供自足的生活作息,和森林的关係紧紧相系。想到砂州將建的巴南水坝,及到2020年「砂拉越再生能源走廊」计划建设的12座巨型水坝,所有的资料显示都令我愤怒。尤其是认识了原住民,我因此主观地从原住民的角度去看待「砂拉越再生能源走廊」的水利发电计划。对於原住民,这计划可谓赶尽杀绝,甚至导致灭族。 但是我的理性告诉我,我的愤怒是不能传染的。它不像Bersih一样,一旦人群汹涌地匯聚在一块,血脉澎湃感染身边的人,以光速激起群愤。不,原住民是遥远的、陌生的,甚至和自己没有关係的「人」,who cares? 於是,我客观看待原住民以及原住民从14年前因巴贡水坝迁置,到今天反抗穆仑水坝,以至將来8年因建设其他10座巨型水坝將造成的问题。我无法要求別人感同身受,但我尝试从他们关心的角度去探討这个问题。我可以从「巨型水坝谁来买单」的角度去告诉你,钱来自你的腰包,因为我知道你紧张你的腰包,多过原住民的存亡。我甚至希望,你能因为你的腰包而关注砂州洪水猛兽的巨型水坝建设而恶其余胥,从而爱人者兼其屋上之鸟,开始关心原住民。 前阵子写了十多篇关於边佳兰的文章,5-6个小时车程来回边佳兰无数趟,在事情变酸变丑之前,我甚至偷偷地希望能借巴贡水坝重置的失败警惕边佳兰,並希望借边佳兰RAPID计划的征地事件寻得西马人的感同身受,从而不分类种对人权一视同仁。 然而,优生学还是存在的,因为许多人对原住民抱著消极的態度,甚至不肯跨越刻板印象去尝试瞭解。我们唾弃希特勒的行为,但是我们允许原住民习俗地被掠夺,看著水坝水位上升,淹没长屋、农作物、墓园等,任由200年的记忆与生命沉没在水底。 没事的,希特勒死了。即使脸色灰白血脉冷却,朋友,纳粹已经是歷史。为了將来我们必须发展,发展哪可能没有牺牲?哇哈哈哈。 (本文刊登于11/10/2012《东方日报》龙门阵)

巨型水坝谁来买单?

砂州200原住民人墙挡泥车,抗议穆仑水坝(Murum Dam)计划,《砂拉越报告》亦同时揭露不公的重置计划,每户500令吉的赔偿將于4年內耗尽,重置后的原住民4年后的命运是一首悲歌,歌者嗓子逐渐沙哑,而最终失声。 一名不欲透露身份的知识分子担忧,被重置的本南人最终被迫在城市的垃圾堆贫民窟里求存。换句话说,水坝的重置计划非常可能导致一个族群的灭绝。这句话令人想起希特勒,和那一场痛心疾首的浩劫。 但是,原住民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小时候上金马仑度假的旅程上,路过蜿蜒的山路旁卖臭豆的原住民,妈妈说你看那是「Sakai」。「Sakai」无需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只是一个度假旅程的景色,「Sakai」的事不关我的事。 原住民的事真的无关我们的事吗?未必。 砂州再生能源走廊(SCORE)计划生產2万8千兆瓦的电力,其中2万兆瓦来自水力发电。可行性研究已鉴定了砂州52个水力发电地点,于2020年建12座水坝,其中的巴贡水坝于2010尾已经建竣,电力2千4百兆瓦,是砂州总需求量的3倍。但是可笑的是,巴贡水坝的电力至今仍未找到买主。 巴贡水坝计划耗费了超越74亿令吉,其中的57亿5万是向公积金局(EPF)及退休基金局(KWAP)借用的,其他的则由国家財政部拨款。借钱是要还利息的哦,还有河流改道和重置计划的等等费用,由谁来买单?原住民?还是马国人民? 巴当艾水坝20年前建竣了,穆仑水坝在兴建中,巴南水坝计划蠢蠢欲动,蠕动得巴南一带的村民昼夜难安。借鑑巴贡重置计划,大部分村民14年后仍未获得赔偿,加上重置区的住处与环境不宜生存,受穆仑水坝影响的本南人不得不人墙挡泥车,捍卫巴南河的战士们披星戴月备战,其他8座整装待发的洪水猛兽,隨时淹没大地侵蚀生命。 一座巴贡水坝已经耗费了超过74亿人民的钱。巴贡生產2千4百兆瓦电力,若要生產砂州再生能源走廊计划的2万兆瓦的电力,我们需要多少座巴贡水坝?20,000除于2400等于8.3333个巴贡水坝。若一个巴贡水坝足以生產砂州3倍的电力需求量,那2万兆瓦的电力就等于超过24倍砂州的电力需求量! 受砂州巨型水坝直接影响的是陌生的「Sakai」,但是最后买单的是谁?相信此时此刻的你,心跳加速了吧。原住民的事也许不关你的事,但巨型水坝的事你不能不管。 (本文刊登于3/10/2012《东方日报》龙门阵)

Do Good的「新资本主义」

总所周知,大马公害课题由南至北、从东到西,好像漫天繁星,恆河沙数。 朋友说,大马很毒啊,不止关丹有稀土厂,还有劳勿用山埃冶金的金矿、柔南的石化工业、砂州的巨型水坝、万年烟的炼铝厂、万绕的高压电缆、金马仑的垃圾焚化炉。到底我们的国家发生了什么事? 不幸的是,朋友,以上公害清单未必完整。Tasik Chini还有个铁矿,污染了湖水,破坏生態;据说砂州Simalajau的炼铝厂动工了,规模比万年烟的炼铝厂大3倍;砂州的巴贡水坝电力威猛,但是至今仍然找不到买主,奇怪的是Murum水坝在建著,巴南水坝不久也要將开工,计划中砂州將有12个巨型水坝;还有…… 把所有大马公害课题拋在人民面前,有些人瞋目切齿、有的则觉得很消极无助、有些选择逃避问题,继续逍遥、有的泼冷水,说没有这些工业,国家哪有发展?怎样晋进升为先进国? 饶文杰话哉:「如果边佳兰不发展,1000年后还是一个渔村。」並对反对RAPID计划的人表示:「事实上,我们日常生活中,高达70%至80%的用品都是石化產品,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有原则的,就应该言行一致,不要用石化產品。」 同样的话,我们也听过千百遍。口口声声反稀土厂,为何还用iPhone?反莱纳斯,就该从杜绝苹果开始!炼铝厂污染?有本事就把你家的铝窗统统拆下来啦!没有铝看你怎么造飞机,去澳洲看宝贝女儿?垃圾焚化炉你也反对?不如把垃圾囤在你家如何? 风凉话固然逆耳,却提出了两个爭议:一,没有了这些工业,我们能活下去吗?二,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有必要吗? 所谓企业社会责任,就是商业运作必须符合永续发展的条件。这表示,除了追求利润之外,企业也需考量其商业运作对社会和自然环境的影响。维珍航空的大老板理查德布兰森在其著作《Screw Business As Usual》这么写道,他用了7年的时间来领悟一个道理:当各种企业促进世界经济增长的时候,没有一个企业插手阻止环境的破坏,反之,大家令「downward spiral」下降得更快。我们是问题的根源:我们浪费,我们挥霍,简而言之,我们搞砸了(we screw up)。许多天然资源,如原油、森林和矿物,都一去不回头啊(Once they're gone,they're gone)。 发展就要牺牲? 「嬉皮企业家」理查德布兰森认为,资本主义过时了,这是「新资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