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输家·女人的科恩
要是你神气的说:『我和你不一样,因为我听Leonard Cohen。』我不觉得奇怪。他从不把自己脱俗的气度当一回事,可你很在乎他的作品还有他的人。如早晨惺忪喝咖啡的闲散,如深夜艳红丝绸女人的润滑。于是你走出世俗走入荒芜,在静寂中聆听天籁之声。这声,就是伦纳德•科恩。
科恩父亲生命的终结,算是他创作路程的开始。一个九岁丧父的男孩,把诗句写在纸条,然后塞进父亲的蝴蝶领结,再默默的埋在后院。这是他哀悼的方式,这是他与神秘领域沟通的方式。历史上的犹太人,不是成功的商人,就是杰出的艺术家。也许是流着犹太人特殊的血液,即使他在加拿大这宁静的国度长大,科恩注定一生不平凡。
科恩热爱女人和性。他知道玫瑰被褥下藏着什么春光,掀开被褥的姿势弄洒了杯里的葡萄酒,溅了女人一身赤裸的红色诗意。抚今追昔,他都无法把音乐、诗和女人划分清楚。他一九六六年的诗
可是科恩不善于理财,他九十年代陷入了债务纠纷。那一些夜晚,三、四瓶葡萄酒酝酿愁思,高宽的背影显得无比孤独。不要亲吻了,不再拥抱了。他索性走进加州Mount Baldy的日本禅宗修道院,剃度后披上袈裟,法号Jikhan(沉寂)。
禅寺钟声响起,科恩参禅悟道。Roshi曰:『 吾非日本人,尔非犹太人。吾非禅宗师父,尔非禅宗弟子。』科恩悟: 『Roshi是个关心我的朋友,或者他根本不关心我。当『自我』变得不重要时,我心情就舒坦了。』
他跟随禅师Roshi五年,后来写了一首名为
数年前他的第二本小说《美丽的输家》(Beautiful Losers) 中译本发行,译林出版社邀请他写一封<致中国读者的信>。他写道:“我建议,你不妨先跳过某些自己不喜欢的部分,随处浏览浅尝,也许这儿有一段,那儿有一页,会与你的兴趣产生共鸣。过不久,你觉得这样读有些厌烦了,或者有些闲散了,你兴许想从头到尾通读一遍。”
小说初版的六十年代,纽约时报还说詹姆斯•乔伊斯没死,他在蒙特利尔化名为伦纳德•科恩写作。科恩的写作方式肆无忌惮的向主流挑衅,历史、性、政治、宗教与诗交织成错综复杂的关系。读《美丽的输家》很容易迷失于字里行间,或许科恩本身不曾抽身离开。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沧桑,好比印象派画笔下的痕迹。这个男人,是他笔下女人眼中的男人,不折不扣一个『女人心目中的男人』(Ladies’ Man)。听他的歌时,你陷入他的魅惑而不能自拔,因为他会从容不迫的告诉你:“Because of a few songs/Wherein I spoke of their mystery/Women have been/Exceptionally kind/to my old age.”
人家说科恩是悲观主义者,他从来就不认同。对他而言,悲观主义者是等待下雨的人,而他早已湿透了。他的忧郁不是颓废,而是气质、是时尚,是地下室浸渍发酵的一桶桶葡萄酒。有人说,科恩的歌二十年前听与二十年后听一样,经久不衰。科恩收录在《Various Positions》专辑的
2005年Lian Lunson执导一部名为《I’m Your Man》的记录片,叙述科恩的传奇。纪录片里,科恩以他一贯的揶揄幽默,呈现他的诗和画,还有私藏的旧相片与录像,来反映他思考与创作的过程。听他娓娓道来,言语如诗句,内容似音韵。你会觉得时代在他身边迅速闪过,节奏在他周遭喧嚣的敲击,而科恩依然从容的浅浅微笑,散发与世无争的高尚气质。
“The old are kind/The young are hot/Love may be blind/Desire is not.”这是一首收录在《Book of Longing》的诗,题目是
伦纳德•科恩,这个几十年来教人舍不得遗弃的“风干橘子”,以他的感性挑逗追随者的理性,以他的性感撩拨崇拜者的灵魂。然而,他说话还是那么的谦虚平和,目光又如此的坚定真诚。他和他的作品,无论是歌、诗、画和小说,或是他的形象、性格和热情,科恩一直都不曾松手,我们始终无法放手。
科恩说『女人心目中的男人』这荣誉只是个笑话,令他在一万个孤独的夜晚黯然苦笑。然而,科恩你这戒不掉也不想戒的瘾,因为你,我们都是美丽的输家,输在你的魅力之下。
(本文刊登于22/2/2009《东方日报》文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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