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便行

卡夫卡的《变形记》里,推销员一觉醒来,变成一只大甲虫。变形前他已经是一个无助的可怜虫,为了满足家庭成员的生活与欲望而放弃人性特征。他悲惨的命运,象征社会上的弱势群众如何放弃人权而成全部分强权者反复无常的欲望。推销员变成的“虫”,正确的从德文翻译应该是“寄生虫”,正如推销员的家庭如何寄生在他身上,而现在他反之寄生于家庭。为他带来食品的妹妹逐渐厌恶他,原本依靠他的家人因此轻蔑他。

他宁可选择做羞愧的虫,也不愿当绝望的人类。他宁可活在脏污的环境,也不愿改变麻木不仁的人生。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认为,推销员变成甲虫,硬壳之下其实有双翅膀,如果他知道他有能力飞的话。

楚怀王早年信任屈原,但由于性格耿直遭到小人诬陷,加之他人谗言排挤,逐渐被楚怀王疏远而被逐出郢都,再流放江南。

《离骚》有言:“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说那些党人苟且偷安,走向绝路而不思反省。“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即使花谢了也没什么好悲伤,痛心的是众多香草已变了质。“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那些党人争利夺权,孜孜以求地追逐功名利禄。“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他们都猜忌着别人而原谅自己,彼此间勾心斗角,相互嫉妒。

屈原后来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怀抱大石投汨罗江而死。

大甲虫放弃改变的权利,贬低原始人性求进的本能,始于无奈、无助、无补的心态。为证明他“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悲愤难挨的屈原最终自尽,政治理想也殉葬了。

儒士懦夫!被掠夺自由当宿命,口号喊得震天价响,理念被挑战时全盘接受。拔枪的姿势像周润发那样气势磅礴,掏出来才知原来是把假枪。当政治人物一致对着春宫照手淫时,平民百姓一律背着魔鬼静坐修禅。是与生俱来的迷信吗?承受命运的安排,如夫妻般,一年窝心,二年委屈,三年认命。当国家政治已病危在夕,政治人物只换了个面具,人们就沾沾自喜,为似是而非的说词不亦乐乎,也有始终不痛不痒之庸士。916与否,不是变甲虫就算,不是殉道悲壮,家国思索,匹夫有责。像大石重压下顽强生长的幼苗,从隙缝间长成对现实关怀的大树,开枝散叶成批判性的审视。这时,老舍会说:“我爱咱们的国家,可是谁爱我呢?”

Phillip Glass The Metamorpho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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