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树的诡异果


当詹妮弗劳伦斯(Jennifer Lawrence)在河边悠悠唱起:「Are you,are you,coming to the tree,where they strung up a man they said who murdered three」,全场观眾屏息静听,一来惊讶于詹妮弗劳伦斯勾魂的歌声,二则歌词及调子梦里迴盪般弔诡迷人。「Strange thing sdid happened here no stranger would it be,if we met at midnight in the Hanging Tree.」

论故事或演技,最新电影《飢饿游戏:Mockingjay》平淡无奇,却是《The Hanging Tree》这首歌,听了叫人发毛。唱的是几个被吊在树上冤死的人,还说你我若夜半在「吊树」萍水相逢,请戴上绳索作为项链,与我相偎依。

由苏珊·柯林斯(Suzanne Collins)作词的《The Hanging Tree》,儘是比莉·哈乐黛(BillieHoliday)的《StrangeFruit》的影子。《StrangeFruit》是30年代末比莉的经典名曲,因歌词敏感,无论唱片发行及现场演绎都歷经几番波折。

「南方的树长诡异的果/淌血的叶及淌血的根/南方的黑身躯在风中飘荡/白杨树悬掛著诡异的果/放眼一片南方田园/凸出的眼珠子及扭曲的嘴/木兰花的芬芳,鲜与甜/突然传来刺鼻的烧焦肉味/这是给乌鸦啄食的果/让雨沾湿,让风吮吸/让太阳晒腐,任树拋落/这是个诡异及苦涩的果」。

比莉的父亲患上肺炎。住在美国南部的德克萨斯州,他到各医院求医碰尽门钉,別说治疗,连最基本的测量体温,也没有一家医院愿意效劳。结果他死了。美国南方种族歧视的状態,是到了白人想灭谁就灭谁的地步,即使你抱紧大树拚命往上爬,最终还是有人扯下你裤襠,把你脖子悬掛在树上,任由赤裸的身躯在风中飘荡。

当时比莉在Cafe Society演唱。一名叫Lewis Allen(笔名Abel Meeropol)的老师献上《Strange Fruit》这首诗,触动了比莉的伤心事,想起了爸,泪眼盈眶。于是他俩和比莉的乐手Sonny White把它谱成曲子。

她不是不惧怕的。有人闹场,有人讥讽,因为它道尽黑人的辛酸及无助。每每唱完一曲《Strange Fruit》,比莉就直奔洗手间。它掏尽了比莉的精力,剩下一片苍白的晕眩,和糊了面孔的泪水。

13岁的时候,比莉就铁定了心:除非是由衷之言,否则绝不做、也不说违背原则的话。她不说「求求你,先生。」也不说「谢谢,妇人。」。在传记《LadySingstheBlues》里,比莉写道:「你必须是穷人、是黑人才知道,如此简单的坚持,需付出多少代价。」

Frankie Newton近乎咆哮的小號声划破黑暗的夜空,比莉迂迴的嗓子娓娓道来。《飢饿游戏》的粉丝也许不知道,美国南方曾经流行处私刑(lynching),白人把黑人吊死在树上,男女老幼在树下围观,摄影师还抢拍印製明信片,据说是门好生意。

(本文刊登于24/11/2014《东方日报》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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